飞仙楼大门对面茶楼,靠窗雅间。
因为冬天的关系,茶桌四面垂有毛毯,伸腿入座的话,可以用以腰下保暖。
授衣终于解下脸纱,坐于对面给主人泡茶。
店家说是今年的新茶,风沙一闻就知道绝对是陈茶,不过茶叶不错,还是挺香。
授衣不是个文静的性子,真干不来泡茶这么安静的事情,泡着泡着人就不见了。
不大的雅间,根本一览无余,似乎只剩风沙一个人。
风沙没有在雕刻,单手持着一本印图小册,好像看得津津有味,或许因为怕冷的关系,另一只手连同小臂塞入毛毯内保暖,余光留意着飞仙楼的大门及门外的大街。
不时翻页,偶尔换手。
桌旁摆着个烧水的小炉,火不算旺,壶水做上之后很久才烧开。
汩汩腾雾,噗嗤有声。没人取之泡茶,所以壶嘴一直喷气,壶身一直嗡响。
授衣忽然从毛毯下面探出脑袋,美目明媚似欲滴蜜,两颊红扑仿佛鲜桃。
风沙低头看她一眼,笑了一笑,轻轻把玩她那红嫩的耳廓,继续看图册。
图册乃是茶楼赠送,上面印着各种茶叶的介绍和图样。
这么多品种,仅开雕版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别看薄薄一册,价值着实不菲。
他正在雕刻桃符,所需技巧与图册雕板相仿,所以他对茶叶的线条很感兴趣。
授衣仰高俏脸,眨巴眼睛,把自己的脸蛋放在主人的掌心来回磨蹭,撒娇道:“主人您看看,授衣的嘴唇好看,还是婢子的嘴唇好看。”
说着,把肉肉的红唇嘟起来,配上诱人的神态,勾人的眼神,光看就足够销魂。
风沙哑然失笑,放下图册,伸手捏住她的脸蛋,宠溺地道:“还来呀!你扮你姐扮上瘾了。”
授衣一直蒙着脸纱,他还真没注意,现在仔细打量,发现授衣用了流火惯用的眉妆、眼妆和唇脂,脸上痣的位置都用化妆改了。
授衣咬唇道:“这不是姐姐不在您身边嘛!临行前她千叮咛万嘱咐,非要婢子把她那份补上。”脸蛋蓦地更红更烫,细弱虫鸣道:“还说担心主人忘了她的滋味……”
“一人分饰两角啊!”
风沙笑嘻嘻道:“这方面你们姐妹俩确实挺有优势,嘿嘿……”
平常授衣比流火活泼不少,私下授衣比流火害羞多了。
虽然两女的形貌几乎相同,授衣扮成姐姐其实形似神不似,但也正因为羞涩却强装大方,别是另一番风情和感受。
主人话里有话,摆明调戏,授衣害羞地嘤咛,把脸埋到主人肚子上,忸怩不依。
主仆俩胡闹了一阵,授衣有些疲了,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白如凝脂的肩头露出了毛毯,领口落至左臂,半身衫裙松松垮垮,缱绻地撒着娇。
一名装扮普通的剑侍敲门进门,低着头不敢多看,伏身递给授衣一个比小指头还细的密封竹筒,提醒道:“授衣小姐,密信来自阳翟驿站。”
这肯定是私下运作,借用官方的驿站通自己的私信,其实有一定的风险。
所以她才特意强调。
授衣挥退剑侍,揭开封口,取出字条展开看了看,亮给主人道:“伏少率领一支小型舰队进入淮水,目前位置不确定,目的地也不确定,大约在寿州至光州途中。”
主人打算通过三河帮转发信件,所以她一早派人沿着颖水前往淮水。
这份密信的到来,说明她派出的信使已经与三河帮的先行派员接上了头,并且通过当地官府的关系,以军情文书的名义发了六百里加急,所以回报速度才能这么快。
风沙作怪的大手略顿,奇道:“伏剑速度挺快呀!”
看来他启程不久,伏剑也跟着动身离开开封府了。
授衣解释道:“往淮水流域扩张是帮内共识,早就商定的既定部署,伏少可能担心下面镇不住场子,所以亲自赶来坐镇。”
三河帮的舰队不能靠近开封府,早在进入汴州之前就被北周水师强行打散停泊,返回淮水就无妨了,马上可以组成舰队。
伏少应该是为了速度,所以仅带了一支小型舰队护航,大股舰队肯定还在后面,用以保障三河帮在淮水流域的扩张行为。
风沙沉吟道:“她这是要去申州吗?”
过了光州再往上游就是申州。
大股人员走水路自然比陆路快些,不过伏剑的路程比他的路程要远上很多。
也是他决定停下来过年,这一呆就是十好几天。
要是伏剑一路兼程,甚至有可能在他之前抵达申州。
授衣忙道:“肯定是伏少想主人了呗!”
风沙淡淡道:“我留在阳翟过年是临时决定,按照预定的行程,她赶不上我。”
授衣小声道:“伏少可能原本想在申州下船,走陆路追去江城与主人汇合。”
风沙笑了笑:“她去哪里事关三河帮的利益,乃是三河帮的事务,我不干涉。”
三河帮的利益现在在淮水流域。
如果伏剑只是因为想见他就甩下不管,那么他就要开始考虑伏剑还适不适任。
虽然主人在笑,授衣很敏感地察觉到主人并不高兴,顿时缩着颈子不敢吭声。
风沙忽然定眸,扭头转视窗外,微笑起来:“她来了,速度还挺快的。”
楼下大街上,行人中,王素素低着头,急匆匆地往飞仙楼的大门里走。
授衣从毛毯底下撑起上半身,探头凝视道:“看她的样子,好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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