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宗花熬了一整晚,熬得眼睛都红了,硬是没有找到几个人的踪迹。
魏都头表面上陪着方宗花一起熬,私下里也没停着,收获要比方宗花多那么一点,寒天放终究没有脱离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被逼上了码头。
现在,只等天光大亮。
魏都头在等玄武观风使的船,方宗花在等南唐密谍风姓首脑的船。
方宗花并不知道这两人乃是同一个人,魏都头则不晓得陈特使的存在。
两人都不清楚来得其实是个假靶,各自在码头上展开阵势,严阵以待。
区别在魏都头想把玄武观风使逼走;方宗花想暗布罗网黏死风姓首脑。
飞歌和斩邪也潜到了码头附近。
此来就两件事:给墨修示警,顺便接应。
至于风沙,正在试图抢攻。
知己之后当然要知彼,更要借力。取得弓箭再手,才能挽弓搭箭。
当初他教导飞歌和斩邪射箭之道。
射箭的前提是意识到标靶的存在,只有先意识到了,才会去看,才会看到,才会瞄准,才会拉弓,才会中的。
他已经意识到许州存在一个他要射的标靶,并且正在寻找真实的标靶。
从马玉怜那里获得的讯息,足以让他得出判断:与之会面的那几个人都是假靶。这几个人背后还有陈许商会,陈许商会的实际掌控者才是真靶。
奈何真靶隐藏很深,如果不用非常手段,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出来,而他恰好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当日深夜,侍卫司的陈特使摇身一变,冰井务的陈特使堂而皇之地叫开了许州城门,有要事请见李军使。
风沙和李重只在书信中打过交道,还多半是通过赵重光中转。
这让他少了些尴尬。毕竟他在有些事情上对柴兴做了妥协,等于把李重给卖了,虽然他自认为长远来说对李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尽管夜深,李重仍旧起身接见,而且笑容很是爽朗,比手请坐道:“夕若可还安好。”
风沙起身欠身道:“夕若姑娘一切安好,她让职下代她向李使相问安。职下临行之前,曾随同夕若姑娘拜见长公主,长公主非常思念李使相。”
易夕若特别会钻营,通过彤管与李重维持了良好的交情,李重也需要在都城拥有一位强力的盟友,两人是一拍即合,关系一向很好。
如果他是以武德司探事使的身份请见,非但不可能见到李重,说不定还会被李重拿下杖杀。因为李重跟探事司的首领赵义很不对付。
李重哈哈一笑,再度伸手示意他坐下:“夕若与寿安情同姐妹,她既然带你去见寿安,说明你也不算外人。来找我什么事,但说无妨。”
“夕若姑娘得知李使相迁任忠武军军使,深为忧心。”
风沙撒谎都不带眨眼:“尤其不久之后,忠武军将开拔南征,她担心有人会在后面使绊子,所以特遣我送来冰井务令,或许可以替李使相安稳后方。”
其实也不算撒谎,他说易夕若说过哪些话,易夕若敢不认账?
李重哦了一声,沉吟道:“你居然连南征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知道。她派你来许州设立冰井务么?”
风沙捧上冰井务令及相关文牒:“夕若姑娘秘密遣派职下南下另有要务,顺路送来此令,李使相可择心腹任职,她会照单全收。”
李重顿时展颜,接过令牒打量几下,笑道:“夕若当真有心了。说实话,我正缺这个呢!”
如果由别人在许州设立冰井务,哪怕他与易夕若关系再好,也不免担心混有柴兴的眼线,甚至会在某个关键的时刻,对他做出不利的事情。
由他自己派人设立,当然最好不过。
冰井务对他来说非常方便干一些本来不方便干的事情。
比如以皇帝之名拿人,杀人。
绝对比他用军使的身份拿得顺理成章,杀得天经地义。
原先不好杀的人,现在好杀了。
原先胆敢质疑的人,保管闭嘴。
风沙适时道:“实不相瞒,职下过路阳翟,遇上些麻烦,四下打听了一下,这里的豪强似乎非同一般。”
李重的脸色随之阴沉下来,哼道:“你说的没错,确实非同一般。”
他忽然转目扫量风沙,眼光闪烁:“你好像话里有话,不妨直说。”
风沙赞道:“使相英明。”又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职下一直跟在夕若姑娘身边,多少还算有些脸面,结果来到阳翟之后,唉~受气受大发了。”
李重立时来了兴趣,倾身问道:“受谁的气?说给我听,我给你出气。”
“就是白天,我在飞仙楼吃饭,与一个姓吴的粮商发生了冲突。我心想区区一个商贾,有什么了不起。结果那人居然口出狂言,要让州衙派人拿我。”
风沙咬牙道:“我只好把使相搬了出来,结果不说还好,一说那人居然把我关在房里,然后放了把火。幸赖手下拼死,我才得以逃出生天。”
李重一掌拍案,喀拉一响,竟是把坚硬的红木案几直接拍垮。
外面卫士听见动静,唰唰地扑了进来,虎视眈眈地冲风沙拔刀,就插砍了。见到李重摆手,这才收刀入鞘。
李重冷着脸哼道:“我知道那个姓吴的是谁,确实有些不好动。不过,以冰井务的名义那就好办多了。”
“不如这样。”
风沙知机道:“李使相立刻派一支人马协助冰井务去吴家清查南唐奸细,无论惹出什么人,都是冰井务所为,李使相居中调和,以保证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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