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排演结束之后,风沙都会宴请包括升天阁上下,以及相干人等,预祝大家马到功成。
启圣院摆不开席面,也不适合摆宴席,所以必须移步酒楼,因为就近的关系,并没有跨过半个内城去状元楼。
虽然名义上是风沙宴请大家,实际上他这个东主就是个甩手掌柜,大部分时候由宫天霜负责升天阁的日常事务,她就近选了一家不太有名的酒楼。
升天阁上下日常的饭食皆是由此间酒楼提供,彼此间还算熟稔,用起来放心。
启圣院附近要地扎堆,西面、北面自不必多说,西面圈禁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前朝人物及其后人,北面则是宫门。
东边过了祆庙就是掌管礼乐的太常寺,南面过了汴河就是明天将升格为开封府的汴州府衙。
所以宫天霜选择开宴的酒楼虽然名不见经传,实际上往来无百丁,包括装潢布置和美食美酒,各方面都在水准之上。
为了不惹麻烦,宫天霜特意包下整间酒楼,岂知还是遇上了麻烦。
一溜马车浩浩荡荡地到了地方,酒楼的大厅里居然依旧人满为患。
酒楼的管事抹着满头冷汗候在门外,一见到宫天霜一个劲地喊屈。
风沙在后面的马车里听了个大概。
似乎有人把风声给漏了出去,一大早就有好事之人成群结队地跑来占座,以年轻人居多,以少年居多,不乏少女。
一个个十分大方,花钱直如高山流水,不仅倾泻直下,更是哗哗有声。
一看就知道是一群权贵子弟。
这间酒楼能够开在这里,多少有些背景,但是也不想招惹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既拦不住,也不敢赶人。
何况人家出手那么大方,白赚的钱不赚白不赚。
按照这名管事的意思,反正升天阁仅是占了一间贵宾厅,宴席尽管照常,钱则分文不取,定金也退。
至于其他厅房,反正也用不上,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算了。
宫天霜气得脸颊涨红,俏眸喷火。
如非师傅和风少就在后面看着,这个管事一定会被她掐着脖子凌空乱甩。
宫天霜板起俏脸,凶巴巴地道:“宴会照开,你必须退还定金,包场的钱我也不给,你还得照价赔偿。”
风沙不禁脸红,向同乘的郭青娥笑道:“小丫头不懂事,我去处理好了。”
其实宫天霜的处理是对的,错在时机。
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着,一溜马车把路都给堵死了,正值饭点,已经有路人聚众围观,甚至开始指指点点,拖得越久越不合适,应该快刀斩乱麻。
最关键,上菜之前不要和做菜的、送菜的发生什么冲突,否则人家往菜里吐唾沫,甚至更恶心怎么办。你未必看得出来,更未见得尝得出来。
不管你心里多么恼火,吃完之后再说嘛!
郭青娥对这种宴会相当不感兴趣,若非因为风沙相邀,她根本不会来,闻言淡淡地道:“你去罢!我先回了。”
风沙心里窃喜,一般这类席宴之后,他都会留来陪宫青秀,奈何这次郭青娥也在,有些事就做不得了,他正愁怎么安抚宫青秀呢!这下好了。
岂知郭青娥补了句:“等下不要喝酒,我找你还有点事。就在上次带你去的梁记粥铺等你。”
风沙的心情顿时急转直下,挤出个笑脸道:“明天就是大典,今天她们肯定滴酒不沾,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郭青娥柔声道:“待会儿我可以陪你喝点。”
侧坐一旁的钟仪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风沙急转直下的心情顿时又急转直上。
郭青娥一心修道,向来素冷淡漠,这么亲热的举动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呢!其实是在表明两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风沙下车之后,马夫扯着缰绳让马车打了个溜转,转头走了。
宫天霜听到后面的动静,扭头一看,小脸煞白,本来汹汹的气势立时熄火,怯生生地挪步到风沙的跟前,有气无力地低着头缩着颈,一副等着挨骂的样子。
风沙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向那管事道:“这样等在外面总归不好,你先去安排,之后再说。对了,不走正门,从侧门进。”
那管事正被宫天霜凶得满头大汗,闻言不禁欣喜。
他拿眼偷瞄宫天霜,见她一副乖巧的淑女样,心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人,不由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连声道歉,赶紧去了。
风沙向宫天霜道:“你不要走侧门,和你师傅一起从后门进。”
宫天霜使劲点头,刚挪开一步,又停下问道:“风少你呢?”
风沙笑道:“我和绘声她们就从这里进。”
绘声等人仅是不适合进启圣院这种地方,他一出启圣院的大门,绘声就带着一众随从跟上了升天阁车队。
宫天霜赶紧招呼车队行往偏巷。
一溜马车很快挪开,绘声乘着马车停靠至门外,车还未挺稳,她便同授衣一起跳了下来。
另外,钟仪慧的马车也没跟着车队,她带着侍女急忙忙地下车过来。
风沙吩咐道:“让弓弩卫立刻接管这间酒楼的出入,剑侍把住酒店内部。记得态度好点,以劝说为主,尽量别动手,可以亮出弓弩,但是不要伤人。”
一般他出一趟门,随从少时十数,多时数十。另外,汴州玄武肯定会有一队精干的人手跟在附近,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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