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二剑,三剑——
墨雨浓的每一剑都准确无误的刺在同一个点上。
他每刺出一剑,成千云的刀幕就不由得晃上一晃。
渐渐的,成千云用浑厚内力交织而成的刀幕,就犹如狂风中的楼阁,开始左摇右晃,呈现疲态。
哼!成千云冷笑一声,左手接连劈出几掌。
墨雨浓刚要打破缺口的刀幕,瞬间又稳固下来。
成千云怒吼道:“墨雨浓,我定要你与我康儿陪葬!”
墨雨浓宛若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风高浪急,他就像一叶浮萍,随时都会被风浪吞没。
难道他的刀幕真的没有破绽?
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天下就不存在没有破绽的武功!
成千云的破绽在哪儿?
墨雨浓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寂灭剑跟着成千云的刀光流转。
忽然他睁开眼,凝视着万千刀幕中的那一团光影。
那光影正是成千云所在。
难得他自身就是他的破绽?
总得试上一试,难不成就这么等死?
无论多难,只要有机会,总要试上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不试怎么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
妖魔不灭,以剑灭之!
墨雨浓紧咬牙关,大声吼道,寂灭剑发出龙吟之声,向那团细小的光影掠去。
轰!
寂灭剑所及之处,刀幕层层破碎,最终轰然倒塌。
成千云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急速掠去。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墨雨浓,道:“你怎么知道?”
墨雨浓神情凝重的看着他,缓缓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成千云一愣,伸手捂着胸口,咳了两声,道:“那你是?”
“我猜的!”墨雨浓长吁了口气,说道:“还好,我的运气不错。”
此刻月华大盛。
那只黑色的天狗,也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光下,成千云仰天狂啸,怒声道:“你运气不差?可老天爷对我何其不公?!只差一会儿,康儿就回来了。我恨,我恨!”
他的朴刀有再次落下。
刀气如炼,搅碎月华,犹如猛虎,扑向墨雨浓。
墨雨浓长剑如龙,犹如立于月华之上的弄潮儿,只见剑光粼粼,那猛虎硬是不能靠近半分。
云大娘身若蝴蝶,剑如游蛇,牢牢锁定徐冠柳。
徐冠柳折扇上下翻飞,紧守门户。
两人都是身着白衣,如同两道白色的光影在空中时而交织在一起,时而骤然分开。
天狗已去,月华大盛。
月光映照在孩子的脸上,那孩子苍白的脸上,平添了些红润之色,好像瞬间又有了生机。
时刻挂记着孩子的云大娘看了此前情况,忍不住心头狂喜,高喊道:“康儿!”
“哼!”徐冠柳冷笑道:“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可曾饶过谁?正所谓报应不爽,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你胡说!”云大娘怒吼道。
她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迅疾的向徐冠柳一连刺出几剑。
徐冠柳折扇斗转,回旋飞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将那朵朵剑花,割的粉碎。
云大红嘴角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讥笑。
她左手一扬,一团寒芒爆射而出,向徐冠柳的胸口撞去。
这距离实在太近,徐冠柳已是无法闪躲。
“去死吧!”云大娘嘴角狞笑,但随即就惊的发不出声来。
徐冠柳不退反进,欺身而上,在寒芒没入胸口的同时,折扇也盘旋而至。他接过折扇,朝着云大娘的面门,骤然挥去。
云大娘的瞳孔骤然紧缩,就感觉眼前一道光芒闪过,脖颈间猛然一凉,全身的力气瞬间散去,哀呼一声,从空中跌落在地,刚好落在那孩子身旁。
“你——”她仍是不敢相信的望着徐冠柳。
徐冠柳缓缓道:“难道虫大娘没有告诉你吗?你的梨花针,对我好像没有用!”
她惨笑一声,便挣扎着,向那孩子爬去。
云大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孩子抱在怀中,喃喃道:“康儿,别怕,娘这就过去陪你!”
月光如水,沐浴着她和她的孩子。
云大娘缓缓闭上了眼睛。
“二妹!”成千云大吼一声,从空中飘落而至。
他抛下朴刀,蹲下身,抱起云大娘和那孩子。
那孩子早就死去,云大娘也生机全无。
啊!成千云仰天长啸。
墨雨浓和徐冠柳并肩而立,凝视着披头散发的成千云。
许久,成千云才停下啸声。他小心翼翼的将云大娘和孩子放在地上,缓步来到墨雨浓与徐冠柳身前,嘴角抽搐,沉声道:“墨雨浓,你武功虽高,可能胜我?”
墨雨浓沉吟道:“不能!”
“好!好!好!”成千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继而才道:“成某一生,虽有荒唐之事,但也总算没有白活。想当年,我与三位妹妹,纵横大江南北,好不快活。但现如今——”
说到这,他低头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寂寞之色。
他忽然抬起头,盯着墨雨浓,缓缓道:“成某有一事相求。”
墨雨浓道:“成捕头,有话请讲。”
成千云忽然对月长啸,啸声震天。
慕地,他举起双手,反手砸在自己天灵之上,随即喷出一口鲜血,身躯摇晃,摔倒在地。
墨雨浓一个箭步走过去,俯下身去,沉声道:“成捕头,这又何苦?”
成千云凄然一笑,道:“请将我们……合葬!”
说罢成千云再无生机。
墨雨浓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徐冠柳见成千云忽然自戕身亡,也是意兴阑珊,面对着这一轮皓月,也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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