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火起的一刹那,张让就意识到了不妙。
他正坐在长乐宫,段珪手持利剑,瞪着汉帝刘辨,眼珠子半天都不见转动一下。
刘辨本来都已经准备睡下了,哪知道张让突然闯进来。
宫中的小黄门,大都是张让的人。看着张让进来,也没人站出来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张让把刘辨从龙榻上抓了起来。此时的张让,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办。
毕竟,他忠于汉灵帝,让他威胁汉灵帝的子嗣,似乎有些不忍。
“皇上,不是老奴大逆不道,而是他们何家的人,还有那些党人,不给我活路啊!”
这时候,段珪从另一处抓来了刘协。
年仅七岁的刘协,倒显得很镇静。看到刘辨衣衫不整的站在那里,挣脱了段珪的手,扑到了刘辨的身前:“皇兄,你没事吧。”
“协,你没事吧!”
刘辨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搂着刘协紧张的询问。
这兄弟二人的一举一动,张让都看在了眼中。说实话,他不喜欢刘协。这孩子根本不像个七岁的孩子,乍一看是机灵活泼,可仔细观察,就知道他是心机很深。
生活在大内皇宫,哪个又是心思单纯?
当然,除了刘辨这个异类。刘辨宽仁温和,性情有些软弱。若不是何进的关系,张让肯定会和刘辨走的更亲近一些。不管怎么说,这是个不会随便杀人的皇上。但刘协……张让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可你再去想想,也就能释然。
打小母亲就死了,虽然有董太后照应,可董太后的目的是什么,谁又能说的清楚。
总之,这协王子是在夹缝中生存下来,那心思……
南宫火起,段珪不禁慌了神。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有胆子冲击禁宫,不由得拉着张让道:“让公,我们怎么办?”
张让也慌,但还保持着镇静。
那些人既然敢冲击禁宫,只怕他们挟持了皇上,都未必能保的周全。
“皇宫不能再呆了……”
张让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抓住了汉帝的胳膊。
协王子呼的站出来,厉声喝道:“大胆的阉奴,怎如此放肆?”
张让看了刘协一眼,冷哼一声,一记耳光抽在了刘协的脸上。啪的脆响,打得刘协嘴角流血,脸上浮现出鲜红的掌印。
“弟弟!”
刘辨过去要照看,却被张让抓住。
“协王子,你那点小心眼儿别在老奴面前使。你心里在想什么,老奴很清楚……皇上,请恕老奴得罪了。如今乱党造反,老奴想要保住性命,唯有依靠您了。段珪,带着协王子,找到玉玺,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活着,咱们就还有的是机会。”
段珪素来为张让马首是瞻。
上前一把抓住了刘协,然后命人寻找玉玺。
但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玉玺的踪迹。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张让一咬牙,带着刘辨就离开了长乐宫。他身边还跟着几百个甲士,自皇宫的角门溜走,直出雒阳。
一路上,但见处处都混乱不堪。
皇宫的骚动,已经蔓延到了整个雒阳城。
失去控制的士兵,传入民居内烧杀抢掠,可真称得上是无恶不作。
刘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搂着弟弟,警惕的看着张让的一举一动。外面的混乱,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心里还有一个希望:董卿一定会来救我,他一定会来。
也难怪,在刘辨的心目中,董俷就是他的保护神。
从当初在北宫校场练兵,到后来雍丘救驾。董俷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刘辨忘记了,董俷如今不在雒阳。
可他就是相信,董卿一定会出现,是的,一定会出现!
******
逃出了雒阳后,张让等人慌不择路。
此时已经是丑时了,雒阳城的喊杀声,渐行渐远。
张让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该去什么地方。突然,侧后方传来人喊马嘶的声响。
就见一人带着几百士卒,追赶了上来。
张让认得这人,是河南中部掾闵贡。这闵贡也是当时的一名士,颇有才学。出仕以来,未曾依附任何人,只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的这个官位。
见雒阳大火,闵贡就带着人赶来。
不成想正遇到从雒阳城逃出来的张让等人。
如果此时张让能够冷静一些,倒也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可这时候的张让,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见有人追过来,顿时大惊失色,忙催促人赶快离开。这么多人,闵贡不可能看不见。没想到对方一见自己就跑,这心里马上生出的一丝怀疑。
“前方贼人,还不停下!”
他这一喊,张让等人跑的更快。闵贡一下子确定了,这些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立刻带人追了上去。张让等人以车仗居多,而闵贡的手下,大都是轻骑,速度很快。
双方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段珪见此状况,一咬牙道:“让公,你带着皇上走,我在这里阻拦追兵。只求将来让公你若能再得势,莫要忘记了段珪今日为你而死,记得为段珪我报仇雪恨。”
十常侍经年一起,段珪、赵忠、毕岚更是张让的心腹,若同兄弟一般。
“段公,我怎能弃你独活?”
“让公,都这个时候了,能活一个,就活一个。只要你手里有皇上,定然能活下去。”
段珪说完,喝止了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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