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参见大司马,不知有何要事闯我家相爷内庭?此举于礼不合。”偏偏下俞整整衣冠,一本正经,四平八稳行礼迎上去了,旁边人顿时暗暗叫好,真是一物降一物,这颗不知变通的榆木脑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请你家大人主婚呢!”天休实在懒得和下俞掰扯,他吸一口气,拿出官架子,板着脸慢条斯理的回答,那模样着实不像他平日作风。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差点惊掉下巴,以或举起左右手到自己脸颊边,猛然搓两下双耳,难以置信,“又主婚?”下俞杵在原地,一时间茫然无措,回过头来,望着虹,两只眼睛写满了震惊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无辜。天休身后的天羽,似乎见怪不怪,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小幺右手还拿着红莲方才打他扔过来的钗,一滑,掉在地上,上面最大的一颗珍珠被磕掉,咕噜咕噜的跳了几下,掉下台阶,一路起起伏伏,到了天休的面前。
红莲趴在门框边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向外边探,双眼怒火燃烧,心中已把天休问候了好几遍。花心到他这个地步,本应该是个女人就想送他上天,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嫁给他呢?
松无亲倒是没什么表情,只倒吸一口凉气,却故意竖起大拇指,眼睛眨巴了两下,盯着天休,心想勇士啊,真的是一鼓作气不间断,也分不清算不算夸奖。
只有虹,冷静异常,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天休再三确认虹状态还可以,心才放下去一半,弯腰俯身,用拇指和食指夹起脚边的珍珠,一刹那,突然周围好安静啊,头还没抬,一股疾风刺过来,下意识一闪,才看清竟然是虹的一只鞋!
“有话好说,可不许动手的!”天休大惊失色,一把扯过身后的天羽当肉盾,虹扔出去的鞋速度很快,猝不及防,天羽一顿操作可算接住了,还没回过神,就发现红莲把自己撂倒了,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再一再二不再三!”虹摩拳擦掌,此时此刻,非常想痛痛快快揍休一顿,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无亲捡回来,又给套上了。
天休见不妙,拔腿就想向前庭跑,又被红莲挡住,他左闪右闪,急得满头汗,“红莲姑娘,我是绝对不打女人的,你不能这样欺负人!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嫁不出去的话,我家天羽肯定愿意娶你,你要是……”
“负心汉!”红莲越听越气,狠狠抓住天休的左右臂膀,借力一甩,就把他扔到了虹的面前,不过就算如此,天休也没还手。他踉跄着,索性顺势坐在地上,一副委屈巴巴,随便你们的模样。
“你们相府欺负人!我要去找帝君为我主持公道!”天休嘴里不停,“说我负心汉,我的老婆再多也没有帝君……”后面半句,被虹硬生生捂回去。
“你就不能有个大司马该有的样子吗?”虹又好气又好笑,右手拎起地上摊着的天休,拽着往前面庭院走,后面一群属官跟在后面,熙熙攘攘呵呵的笑。
“轻点,你打我了,就当你同意,哼。”天休的身高其实比虹要高,论身形,也更壮一些,甚至拳脚功夫,也一直更胜一筹。这点虹心里清楚,“狡猾。”
“不滑,我脚不滑,这石板上没苔藓……”天休打不坏捶不烂,依旧贱兮兮的看着虹。
“你不是要蹭饭吗?”虹淡淡扫了一眼,很满意小幺的安排,面朝天休,“主婚的事你想都别想,吃完哪儿来回哪儿去。”
地板泛起淡淡的木质釉色,房间内很空旷,四四方方,从上到下的白色帷幔被风微微带起,和粗大的红色柱子相互纠缠。阳光洒进来,照在主人位的黑石屏风镌刻的天下山川上,房后是一潭望不到边的镜湖水。虹面南居中而坐,下,右手边第一位是主簿小幺,第二位是参军松无亲,左第一位是大司马天休,第二位是大司马府管家天羽。其他属官非召唤不得上,另有用餐地点。每个案桌上皆无酒,仅茶一盏,四道肉食,银质刀具一柄,茄紫色缠枝花纹的陶瓷渣斗一个,别无其他。
“真的不同意?”天休顿时泄气,抓起刀,在肉上戳来戳去,委屈地偷瞄虹,无奈对方目光根本不看他,只好说:“有什么条件?你提。”
“我要右相的位置。”虹细细咀嚼,咽下口中的肉,端起茶,云淡风轻,眉眼依旧。背后金色的光和黑色的图交相辉映,一刹那,天休有一种错觉,几百年的光阴,仿佛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梦。还好自己这白凤凰活的够久,不然还不被他熬死了。
“你真是……变了。”天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很意外,没想到主婚的事儿竟然会换来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政治要求。他眯着眼,索性放下餐具,端着茶盏,直接坐到虹的右手边,肩膀挨肩膀。
“你们先退下。”虹摆摆手,小幺和天羽心照不宣,起身默默离去。松无亲随着一起,走在最后,临了关门的瞬间,他再次打量虹的脸,却发现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宅子帝君赏给你还不到一年,你就腻了?”直到正门彻底关上,天休才开口。他左手按在虹的右肩上,目不转睛,盯着那双越发看不懂的眸子。席子下的这片土地,两年前还曾经是春家的祖宅,一年687天,算来时间既不长也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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