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昌金此时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乐呵呵向两人走了过来,兰喜妹朝他点了点头。
宋昌金却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径直来到罗猎面前:“借步话说。”
兰喜妹恶狠狠盯着宋昌金,在她看来宋昌金的举动对自己有些大不敬,现在不知又有什么秘密要避开自己。
罗猎道:“好!”两人转身走了,谁也没跟兰喜妹打招呼。
兰喜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越是如此,就证明你心里有我。”
宋昌金和罗猎回到他的房间内,掩上房门,罗猎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别搞得神神秘秘的。”
宋昌金道:“隔墙有耳,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妙。”
罗猎道:“您老这是又打算坑我?”
宋昌金正色道:“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不信我,我若是当真想那么做,何须亲自跟着你过来?”
罗猎笑道:“过来了倒是不错,可主动还是被迫却不好说。”
宋昌金道:“我给你那东西,都不够诚意?”他指得是那份三泉图。
罗猎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宋昌金呸了一声,又谨慎地去门口听了听动静,然后才回到罗猎身边,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压低声音道:“这东西能治好那女人!”
罗猎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宋昌金所说的那女人是谁,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谁?”
宋昌金只能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李长青的老婆。”
罗猎接过那小瓷瓶,打量了一下,宋昌金催促他尽快收起。
罗猎道:“这药是谁给你的?”
宋昌金笑眯眯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又何必刨根问底?”
罗猎道:“焉知不是毒药?”
宋昌金道:“我跟你在一条船上,害你岂不是等于连我自己都害了?”
罗猎点了点头,然后道:“毒药!必然是毒药!”
宋昌金道:“你为何如此断定?”
罗猎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是心病,可不是真的有病,这药就算能够让她清醒一时,却无法保证她清醒一世,根据她的遭遇来看,浑浑噩噩,疯疯癫癫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罗猎虽然对萨金花了解不多,可是他也能够断定宋昌金提供的瓷瓶中绝非药到病除的灵丹。
宋昌金道:“张同武派来了崔世春,这个人虽然医术不错,可人品不敢恭维,而且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猎道:“什么秘密?”
宋昌金压低声音道:“他擅长摄魂术。”
罗猎从他的话中意识到了某种隐晦的提醒,淡淡笑道:“这瓷瓶里面到底是什么?”
宋昌金道:“真是解药。”
罗猎道:“如此说来她是中毒。”
因为夫人的事情,李长青的心情不好,他甚至都没有准备第一时间去接见张同武的人,可听说张同武派了崔世春过来,心中不由得又萌生出一些希望,他当然明白张同武的用意。
这些年为了妻子的病,李长青遍请名医,可直到现在都毫无起色,李长青认为自己早已丧失了希望,可每次听到某人医术卓绝仍然会不惜代价将之请来,这其中多半都是沽名钓誉的水货,而这种人又无一例外地遭到了他的惩戒。
李长青的希望源于他对妻子的深爱,若无萨金花就没有他李长青的今天,两口子相逢于微时,同甘苦共患难,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们的生活应该比现在幸福得多。李长青时常感慨,或许他压根就不该要那个孩子,人生又哪有真正的圆满,像他这种刀头舐血,手下冤魂无数的江湖人就更不要奢求了。现在的李长青只希望妻子能够恢复理智,哪怕是舍弃他目前拥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在乎。
李长青破例请崔世春过来,其实这也是张同武一方的主动要求,他们首先提出要为萨金花看病。
崔世春作为张同武的专职医生也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他出身于中医世家,后来又专程前往俄国学习西医,被推崇为国内少数能够将中西医完美融合者之一。
崔世春和李长青正在探讨病情的时候,罗猎前来求见,李长青听到这位张专员再度前来,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应当是担心自己会倒向张同武一方,正在犹豫是不是见他的时候,手下附在他的耳边道:“张专员说,他也会医病。”
李长青微微一怔,旋即就想到昨晚张富贵曾经帮忙救回妻子的事情,看来自己老婆的病已经广为人知,徐北山和张同武两大军阀都想从这件事入手,从而换得自己的投诚,李长青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请他进来。”
宋昌金老老实实坐在床上,对面坐着张长弓和陆威霖,两人虽然在喝茶,可偶尔撇来的目光都透着狠辣,宋昌金苦笑道:“都是自己人,我怎么感觉对我的态度如此不善?”
陆威霖道:“张专员说了,如果他遇到了麻烦,第一个把你干掉。”
宋昌金叹了口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还是他亲叔叔呢。”
张长弓道:“你这位当叔叔的可没少坑人家。”
宋昌金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陆威霖道:“就怕人面兽心!”
罗猎比起其他人更加了解宋昌金,宋昌金给他的这瓶药应当不是毒药,可也绝不是药到病除的灵丹,从这件事不难看出宋昌金对整件事有着周密的计划,宋昌金和风九青应当是一路,像他这种人,凡事以利己为先,城府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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