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骏道:“白先生好像有些不开心?”
白云飞道:“很不开心。”
任天骏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此前的感受了。”他也很不开心,本来已经准备将杀父仇人一网打尽,可是白云飞却仰仗着自己在法租界的势力横加阻挠,任天骏此前就已经派人给白云飞谈判,先礼后兵,可白云飞并没有给他这个面子。现在轮到白云飞主动登门,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给他好脸色。
白云飞有些后悔了,他不该主动登门,任天骏比他预想中更狂傲,更加不通情理,和这样的一个人没有谈判的价值。
白云飞道:“我今天过来本想送给督军一份礼物。”
任天骏道:“什么礼物?”
白云飞道:“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任天骏道:“那可真是遗憾,送客!”
其实就算他不说送客,白云飞也准备走了,任天骏的逐客令等于是对白云飞的双倍侮辱,白云飞缓缓站起身来,礼貌地向任天骏点了点头道:“告辞!”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今天咱们说的话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
任天骏焉能听不出白云飞话中的威胁味道,他微微昂起头,略带骄傲地说道:“怎样?”
白云飞笑了笑,再不说话,转身出门。
回到自己的汽车内,老安殷切道:“侯爷,今天面谈的结果如何?”
白云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透过车窗望着外面,一场冬雨悄然来临,白云飞意味深长道:“世道变了啊。”
叶青虹返回黄浦之后并没有闲着,她的博物馆正在装修之中,许多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必须出面解决。
北满少帅张凌峰还是第一次受邀来到叶青虹的这座私家府邸,望着眼前的景致赞叹叶青虹的品味之余也暗自感叹她的财力,对叶青虹这位老朋友张凌峰是打心底欣赏的,他向来不吝惜对叶青虹的赞美和倾慕,然而在叶青虹那里却从未获得一丝一毫关于感情方面的回馈。
突如其来的这场冬雨让两人选择去水榭中暂避,叶青虹亲手磨了咖啡送到张凌峰的面前,张凌峰望着叶青虹羊脂玉般细腻白嫩的纤手不由得心中悸动,抬头望着眉目如画的叶青虹,张凌峰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叶青虹格格笑了起来,在张凌峰的对面坐下,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道:“别忘了你可是有老婆的。”
张凌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美满的婚姻是应当以爱情为基础的。”
叶青虹道:“姨太太都有三房了,难道还没有找到爱情?”
张凌峰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起来,他盯住叶青虹道:“找到了。”
叶青虹并没有因他的目光而觉得不自然,摇了摇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厢情愿的爱情。”
张凌峰锲而不舍道:“我可以等。“
叶青虹道:“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儿,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你给我帮个忙。”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青虹道:“没那么严重,任天骏你认不认识?”
张凌峰点了点头,他当然认得。
叶青虹道:“我和任天骏有些梁子,所以想你帮忙出面。”
张凌峰虽然玩世不恭,可在大事上并不糊涂,关于任天骏和叶青虹他们之间的恩怨他也早已听说,现在叶青虹抛给自己的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张凌峰道:“我可以向他要个人情,你的安全自然不用操心。”
叶青虹道:“不仅仅是我,有几个人他都不可以动。”
张凌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让我出面保住罗猎。”
叶青虹笑道:“当然要保他,在我心中,他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张凌峰苦笑道:“找我帮忙,却要不停往我伤口上插刀子,你可真够残忍的。”
叶青虹道:“要不咱们怎么会成为好朋友?”
张凌峰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追求叶青虹是彻底无望了,在她心中果然只是将自己当成好朋友罢了,不知这罗猎有何优秀之处,居然能让叶青虹对他如此衷情?
自从返回黄浦之后,罗猎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小教堂内,涂涂画画。张长弓负责维修教堂,两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张长弓知道罗猎一定在思考某件重要的事情,他们多次出生入死之后,彼此间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
张长弓坐在梯子上维修教堂顶部彩色玻璃窗的时候,听到一连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因为忙于手头的工作,并没有来及低头去看。
下方传来熟悉清脆的声音:“张长弓!”
张长弓低头望去,来得人居然是唐宝儿,看到她不由得感觉有些头痛,张长弓道:“唐小姐好!”
唐宝儿怒道:“好什么好?很不好!你当初答应了我什么?可后来呢?竟然把我给甩了!”
张长弓正忙着更换玻璃,担心有东西掉下去砸到她,慌忙道:“唐小姐,您站远一些,免得掉东西砸到您,我换完这块玻璃就下去。”
唐宝儿道:“你下什么下?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看着忠厚老实,其实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张长弓唯有苦笑。看到唐宝儿不依不饶,只能装出什么都没听到,仍然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这会儿他是更加不敢下去了,与其下去被她指着鼻子骂还不如在上面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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