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笑得如此温暖,柔声道:“站起来!”
罗猎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站起来,可是他没有力气:“娘,我不行了……”
笑容从沈佳琪的脸上消失,她的目光充满了失望,这目光刺痛了罗猎,他甚至不敢去看母亲的目光。再度抬起头来,看到得却是父亲。
沈忘忧身穿白色长衫,站在光束中,他的身边却没有妻子的身影:“你是我们的儿子,你的身上流着我们的血,我们给了你生命,你不可以轻易放弃!”
罗猎用力咬着嘴唇道:“我……我真得站不起来了……”
沈忘忧道:“只要有一颗种子在,就可以生根发芽,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可以放弃,记住,你不仅仅为了自己而活,你从出生在这个时代就背负了深重的使命,可以牺牲,不可以放弃,放弃侮辱得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我们!”
罗猎被父亲的话刺痛了,他攥紧了双拳,身体虽然无法操纵自如,可是他的意识尚在,他的精神仍然可以活动,不错!他和别人不同,他从出生在这个时代就背负了深重的使命,过去他尚且不知,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不可以放弃,不可以让父母死不瞑目,不可以侮辱父母的荣耀。
父母的影像随着光芒的黯淡而消失,罗猎恍惚中如同蜷伏在寒冷冰面中的一头狼,孤独的狼,它的鲜血染红了冰面,低垂着头颅,从冰面上看到自己孤独无力的倒影,狼的眼神充满了不屈,它竭力抬起头,身体却似乎无法承受头的重量,目光落在流血的右腕,它低下头去不是为了屈服,而是要舔舐那流血的伤口。
生命在,希望就在!
金光大盛,龙玉公主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合什,虔诚地等待着。
金甲中的身体正在迅速恢复着强大的生命力,周身散发出的光芒让周围独目兽因为忌惮和惶恐蜷伏在地面上,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沉寂八百余年的甲胄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龙玉公主抬起头,看到那伸向自己的右手,惊喜道:“师父!师父!”
金甲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将右手又向前探伸了一些,龙玉公主自从复苏以来始终处于孤单之中,在她看来昊日大祭司的复苏意味着从今以后自己不再孤单,心中的激动难以名状,她伸出手去,和师父的右手相握,可此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昊日大祭司竟一拳击中了她的腹部。
这变故来得实在太快,龙玉公主怎么都不会想到向来将自己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要的师父竟会突然对自己施以辣手。
龙玉公主惨呼一声,身躯被击打得倒飞了出去,撞在罗猎的身上。罗猎更加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刚刚才积蓄了些许的力量,这次又被龙玉公主撞了个正着,两人撞作一团,从祭台的台阶上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金甲人缓缓抬起右手,将脸上的黄金面具摘下,面具后方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面孔,肤色黧黑,虎目狮鼻,浓眉虬须,须发都已花白。
罗猎摔下祭坛,龙玉公主趴在他的身上,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两人相互扶持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罗猎倒还没觉得什么,只是奇怪昊日大祭司复生之后因何第一个向龙玉公主出手。
龙玉公主看清他的面貌,整个人却犹如五雷轰顶,惊呼道:“怎么是……你……?”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外和惶恐。她万万没有想到,藏身在棺椁中的并非是昊日大祭司,而是她的父亲,有雄狮王之称的西夏王。
雄狮王魁梧健硕的身躯傲立于祭台之上,俯瞰周围,神情倨傲而不可一世,声如洪钟道:“怎么不会是我?”阴骘的双目锁定龙玉公主道:“你这孽种,以为当真不知道你的身份?若非为了王族颜面,我早就应当生啖尔肉,不念本王养育之恩,却一心偏袒昊日那无耻小人。”
罗猎心中大奇,从雄狮王的这番话能够听出,他和龙玉公主之间并非父女关系,难道龙玉公主真正的父亲是昊日大祭司,难怪她才会不计代价地将昊日大祭司复活,只是这转生阵明明是为昊日大祭司所设立,这棺椁中本该盛放得是昊日的遗体才对,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雄狮王?
龙玉公主道:“我师父呢……”
雄狮王咬牙切齿道:“你师父?你果然狼子野心,心中记挂着得只有那个混账,这百灵祭坛,这转生阵,你以为本王当真一无所知?”
“你害死了他!“
雄狮王怒道:“他该死!本王对他恩同再造,他假意效忠,为本王保驾护航,背着本王却勾搭贵妃,秽乱宫廷,乃至产下你这孽种,他掌控重生秘诀却不肯与至亲分享,冷血绝情,莫过于此!”
龙玉公主道:“是你强霸了我娘害死了我爹,又设计将我送往虎狼之国。”
雄狮王冷笑道:“小贱人,你够阴险,居然将本王骗过,若非本王英明,又怎能用这李代桃僵之计换来今日之重生。”他说到开心之处,不禁发出一阵快慰的狂笑。
罗猎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这发生于八百多年前古西夏的宫廷秘史实在是超乎他的想像,其实这种事情历史上并不鲜见,只是一场伦理狗血剧能够在八百多年之后的今天重新复苏只怕是当世独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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