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颖家到仙莱中学这段路真的好长好长,陆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嘉颖曾经上学要经过去陆谦外婆家的那条大马路。
陆谦走了好久都没有到达那条大马路上,一路走来不见一条岔路,陆谦断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只是因为路长而已。
看到农田中央有小桥,路上走累了会停下来歇息一会。望着小河静静流淌的河水,和一望无际的稻田,陆谦心情凝重。
回想着素芳刚刚对自己的教训,他反佛看到了嘉颖的全部人生。
知道嘉颖小时候苦,但没想到会这样的苦。知道她一直很努力,但没想到她这么努力。
回想着这三年在鑫顺公寓里嘉颖的笑容和笑声,对此刻的陆谦而言,那是一件幸福又奢侈的事。
越是回想,心越是痛。
这么好的女朋友,硬是被自己活生生的弄丢了。
陆谦在想:嘉颖活的这么苦这么累,她这些年还能对自己笑,从不跟我提她的生活里有什么困苦,哪怕遇到了困难,她都自己想办法解决。而我,那么久以来,我做了什么?小芳骂的对,她下了班给我洗衣做饭,挣钱供我吃住玩乐,我不是个人!
陆谦又哭了,想起,泪水便像决堤泄洪般涌了出来。
心是那样的痛,知道了嘉颖的全部生活,比嘉颖要跟他分手更痛。
现在他懂得的自己不仅仅是失去,而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男人遭遇她人和自己内心无尽的谴责。
现在他才懂得,他和嘉颖的这段感情不是败在了刘冠禹和匡辛雨身上,而是败在了自己不懂责任不懂努力的幼稚心灵上。
嘉颖家的那栋土瓦房震慑他的心灵,看似摇摇欲坠,特别危险。自己从没有感受过那样的生活困境,不知睡在里面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休息够了,又继续向前走着,走到了大马路上,那段去往仙莱中学的拐角处,是他和嘉颖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一年,是2002年,他们都是刚刚步入初中的青少年。
犹记得那时候的嘉颖很稚嫩,很瘦弱,个头却不低。她和自己相撞,从素芳的单车上掉落了下来。
那一眼,便是永久。
再走到仙莱中学校门口,铁门紧闭,只开了一张小门,校园内有几个学生在打乒乓球。
陆谦回想起自己曾经也在这里跟同学打弹珠,赢钱给嘉颖买零食吃,买这买那。只要能送东西给嘉颖,他“挣钱”的心就特别积极,总是在学校里绞尽脑汁的“挣钱”。
为了挣同学手里的钱,没少受教导处的责罚。他被罚写道歉书,被记过,被老师骂……
想着那时候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现在的他,好敬佩那时年少的自己。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是那么努力的挣钱。
然而,过去再美,也被时光冲淡了。要不是来到了仙莱中学,陆谦早已不记得自己曾经为了嘉颖干过那么多傻事。
挣钱,原来这么重要。
有了钱,就可以帮嘉颖家里盖房子,就能替她照顾她体弱多病的父母和正在上学的妹妹。
现在,还有什么是比挣钱更重要的事呢?
没有了,陆谦想不到其他更重要的事了。
陆谦转身往回走,毅然决然走向外婆家,他要去找他的小舅舅,要等他的小舅舅回来,跟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舅早上就出去了,中午连长莉放唯一的半天假都没来得及去接。
陆谦靠自己的双腿又走回了小舅家,他避开了外公外婆,知道小舅家的钥匙就放在外边窗户,十多年不曾变过。
小舅妈一直在外打工,长莉在外读书,小舅家空无一人。
陆谦找到钥匙开门进去后,躺在小舅家的客厅里累得直接睡着了。
等到夜晚九点多,小舅只身回家了。
陆谦睡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开灯,等小舅将灯打开,差点没被吓破了魂。灯一打开,陆谦便睡意浓浓的坐了起来。
小舅惊魂般喊道:“陆谦?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大外甥,你干嘛呢?来舅舅家也不说一声,幸好没心脏病,不然这一吓你舅舅我就去了。”
“说什么说嘛?我知道你家钥匙放哪里了。小舅,你命硬着呢,你得好好活着,我今后还得靠你吃饭呢!”
小舅困惑不解,焦急坐到他身边,认真的问道:“不是,大外甥,你突然从舅舅家冒出来,你要干嘛呢?”
陆谦很严肃的望着小舅的眼睛,渐渐的,小舅在他眼中找到了一丝泪光。
小舅忙问道:“不对,大外甥,你究竟怎么了?你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别急你舅舅我好吗?我还有很多事呢!”
“小舅,我跟嘉颖分手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过去的生命有多离谱,多乏味,多浪费光阴!”
小舅用手烫了烫他的额头,问道:“受什么刺激了?”
“小舅!我好着呢。”陆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继续道:“总之,我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了,所以,你带我出去做事吧!”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出去做事?这是你陆谦说的?”
“是,是我陆谦说的。”陆谦哀求着:“小舅,我知道你是干嘛的,我愿意跟你去工地上历练,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我就有一身力气,工地上那些体力活,我都能做,技术活我也可以跟你慢慢学。”
小舅怀疑的望着他问道:“你确定你不是一时兴起?工地可比你想象的苦啊!你看你这贵公子模样,一身干干净净的,工地都是穿麻布袋一样脏的衣服呢,你不会累着就要跑回家吧?”
“小舅,我很确定的告诉你,我跟你发誓,我是认真的,我需要这份工作,我需要存很多很多钱,我要扛起我对父母对将来的妻子的责任。”
小舅很是意外的笑了,道:“呵,你小子竟然能说出责任两个字来,不错,好吧,你说服我了,小舅答应带你出去做事,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呀!”
“那好,我这么早出去这么晚赶回来,就是去外面谈了一个小工程,你小舅我在广州承包了一个装模项目,正好需要人手,明天早上就出发开车去广州了,正好你也在那边待了几年,应该不会陌生。你就回去整点衣服跟我去吧。”
陆谦不再犹豫,不再顾虑,一心只想着工作挣钱。
他爽快的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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