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下家中,宋母正坐在屋内门口边躺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塑料热水袋,身上盖着一床毛毯,她脸色苍白,看似很没精神。
嘉颖不知道宋母身体不舒服,宋父在电话里也没说。看到嘉颖下车进门,宋母无法起身前去迎接,一双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嘉颖,等待着她靠近。
“妈,怎么坐在门口吹风呀?”嘉颖凑近看,才发觉到宋母颜色和嘴唇发白,很没血色,她慌忙问道:“妈,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妈好着呢!”宋母努力的坐直着,身体很不方便动弹,面带微笑问道:“颖颖,你怎么突然回家来了?店里就放假了吗?”
“还没呢!不太忙就回来看看你们,反正有车也方便。”嘉颖伸手到宋母额边烫了烫,道:“妈,你这脸色不太对劲呀,你是不是受寒感冒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哪有感冒发烧?我能吃能喝能睡呢,没事的,我就是腰有点疼,内风湿什么的都是老毛病,换季变天就会这个样子,习惯了,你就别总是花那些冤枉钱。”
嘉颖焦急不已,心痛不已,宋母总是这样,把痛都忍着,几乎不想给嘉颖增添麻烦。她蹲在宋母身前极力劝诫着:“这怎么会是花冤枉钱呢?身体不舒服当然得去看病呀!”
“嘉颖回来了!”
忽然,宋父系着围裙从厨房走来,嘉颖回头一见宋父,莫名的生起气来了。
她起身毫不客气的拉着宋父的手又回到厨房,嘉颖憋着气问道:“爸,妈不舒服你怎么不带她去看医生呢?你也不打电话告诉我!”
“你妈她不去医院呀,也不准我告诉你,总说躺一躺就好了!”宋父垂着头,低声道:“也因为,那个钱,被我打麻将输了,实在是没钱看病了!”
头疼又失望的嘉颖立马从包里取出了给宋父准备好的八千块钱,塞到了宋父手里,道:“钱给你,去补上,别让妈妈知道了。爸,我不反对你偶尔出去打打牌,但是我希望你以家为重,以妈妈为重……”
两人粗心大意的不曾回头看一眼,宋母见嘉颖匆匆拉着宋父离开,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偷偷跟上来了。
谈话也不知道宋母就站在门口听着。
宋父说起他输掉了八千后,宋母已惊诧无言。此情此景,她已无法淡然。
虚弱的她眼眶里盈满泪水,冲上前去问道:“什么八千块?你输了我去年辛苦攒下的八千块吗?”她疯狂的摇晃着宋父,宋父不敢还击,更无言解释。
嘉颖只好扶开宋母,劝谏着她:“没有,妈,你别激动,都是小钱,没事的,没事的啊!”
宋母痛心的推开了嘉颖,指着宋父骂道:“姓宋的,你去打牌我不说你,可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有能力输掉这八千块吗?那都是嘉颖辛苦挣回来,我辛苦攒下来的,你倒好,偷偷把钱输掉,还偷偷找嘉颖填补这个坑,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当嘉颖的钱是外面捡的呢?她挣钱很辛苦的,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自己没有能力供她上学就算了,拖累她也算了,你竟然还敢败家,输掉那么多钱,你凭什么这么败女儿的家?你凭什么?”
她声嘶竭力呐喊着,骂着,这辈子,宋母还是第一回红着眼训斥宋父。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辍学打工养家,挣了钱都付出在两个没有生存能力还常生病住院的父母身上了。
生活上,宋母想方设法的省钱过日子,想留点钱尽量少拖累嘉颖。总觉得嘉颖年龄大了,慢慢的会走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她拼命挣回来的钱,应该自己留着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然而没有想到,宋父会成为了家里的内鬼,把钱拿出去全部偷偷的输掉了。
宋父被骂到无地自容,宋母的话骂的很在理,自己也悔不当初。可钱已经输掉了,宋父没有办法拿回这笔钱了。要让宋母安心,找嘉颖偷偷补上这笔钱是最合理的做法。
不凑巧的是宋母刚好知道了。
宋父含泪道:“那,那我去死好了!”
他愧疚到想去自杀,当他往门外冲走时,宋母疼得直往地上面坐,嘉颖惊恐万分,迅速抱住了宋母:“妈,你怎么了?”
宋母血压冲上头顶,瞬间昏迷了。嘉颖大喊道:“爸,妈昏倒了!”
宋父这才回头,回眸那一瞬间,宋父脸上只剩两行泪……
这一年,宋母又住院了。
急诊室门外,嘉颖焦头烂额着,宋父痛不欲生的,双手撑着自己的头,坐在走廊长椅上轻声抽泣着。
嘉颖看不下去了,也不忍心看到宋父再自责。她暖心的蹲在宋父身旁劝说着:“爸,别伤心了好吗?”
“怎么能不伤心呢?我就是手抽,跑去打牌,你妈妈在菜地里那么累我却在麻将桌上,你妈妈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却被我拿去输了,她要不是心疼那八千块钱,怎么会晕倒住院呢?我不是人,不是人啊……”
嘉颖拍拍他的后背,继续安慰着:“好了,爸!这次我还负担得起医药费,不必去凑钱借钱,没事的啊!以后咱们不去麻将馆打牌了,好吗?”
“嗯,不去了,再也不打了。我要照顾你妈妈,再也不去打牌了。”
嘉颖心疼的抱着宋父的肩,头挨着宋父的头,暖心说道:“这才是我的好爸爸呀。爸爸,你知道吗?其实在外面工作多辛苦多累我都不怕,我怕的是我回家了,家里不再温暖。我不想看到你跟妈妈吵架,不想看到你们哪儿不舒服,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能一直勇敢的扛起养家的责任。”
宋父眼含泪水,轻轻拍着嘉颖的手道:“爸爸知道了,爸爸跟你保证,只要爸爸和妈妈都在,你的家永远都是温暖的。”
“谢谢爸爸!”嘉颖感动到泪水滑落。
宋父同样如此,道:“是爸爸应该谢谢你。谢谢你那么努力的工作养家,谢谢你不怨我们无能,让你上不起大学,谢谢你成为我们这么没能力的家长的女儿,包容着我们所有的不好,你还拼命的养我们!”
“我爱爸爸和妈妈,还有轩轩,你们是我最亲的家人,在你们能动的时候,你们一直都是很努力的,我都知道,爸爸,人各有命,咱们不攀比别人,我们一家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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