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发现古人笔记不好编,装逼失败,还是好好写正常章节吧)
“公元年,夏五月初五,立夏日,军出邺城……”
“五月十日,至棘津,饮马大河……”
大军渡河是极其漫长的,这也给人一点难得的闲暇时间,柳下越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手持细细的兔毫毛笔,小心翼翼在姜黄色的纸张上记述下这些天的行程、沿途见闻、山川形势,正打算将其吹干后叠好,却不防外面有人不经通报便掀帐而入。
“子骞!”
柳下越连忙将自己的笔记随意揉成一团塞到行军毯子下面,一回头,却是一位模样英武,身材瘦高的将吏,却是他的好友兼上司,骑兵校尉赵葭。
“不是说好投笔从戎么,哈哈,又在写什么?”
赵葭进来时,正好看到柳下越将东西藏起来的这一幕。
柳下越连忙摇头:“没什么。”
赵葭知道这位学宫里相识的好友近来压力极大,先是父亲战死,随后又猝然得到了一个“官大夫”的爵位,他迫切在战争里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而非“虎父犬子”。
但赵葭不好意思直说,虽然柳下越勤劳苦练,个人武艺不错,在地图上指点起山川时也振振有词。但他却没有其父柳下跖的个人魅力,以及领兵作战的才能,别说与他“官大夫”爵位对应的师帅,柳下越现在做赵葭的副将,带一个旅都有点吃力,毕竟这才是他参加的第二场战争。
于是闲暇之余,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就成了柳下越缓解压力的一种习惯。
赵葭也不说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个人闷在营帐里作甚,快些出来,去外边看看风景,在河边吃些酒……”他连忙止住话头,笑道:“不对,军中没有酒的,只是吃点肉,喝点醡浆而已。”
赵国在民间禁酒令虽然松弛,但军中酗酒可是大罪。
柳下越不好推辞,便跟着赵葭出了营帐。
……
一路上,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与继承了母亲,一个大野泽普通渔妇样貌,长相普通的柳下越不同,赵葭模样英武。他出身尊贵,是赵侯的堂弟,和柳下越一样出身学宫,这样一位只需要随便在军里混混资历便能一路升迁的勋贵子弟,却愿意从基层做起,当一个小卒长。去年征秦,他带着百骑驰骋数百里,在雍都附近的岐山之北发檄文示威,大壮赵军士气,也吓得秦人连忙乞降。
现如今,他已让自己的名声叫天下人所知,也颇受赵侯赏识,称之为“吾家之千里驹”。
想到这里,柳下越叹了口气,他同样有志于军旅,如今的路看上去比赵葭顺利,年纪轻轻已爵列官大夫,可其实才是荆棘重重啊。这高高的爵位,父亲的威名,朝野的嫉妒、羡慕、审视,种种目光让他举步维艰,有时候他甚至想辞去一切爵位,从基层打拼。
不过他作为柳下跖的独子,赵侯肯定不会允许这种让外人觉得“使功臣子弟寒心”的做法的,柳下越只能争取在这次战争里证明自己!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河边。五月初阳光灿烂,却见大河汹涌,滚滚东去,一道长长的浮桥已经由辎重营里的工兵配合赵国大河舟师搭建完毕。各营正在各自的营垒里依次等待通过,等轮到他们的部队时,只怕要到明早了。
“别看两岸铺天盖地,其实才三万余人。”赵葭眺望了一会后说道。
“三万余人便如此之多,那河东之战时双方十多万人的会战,那得多大啊。”柳下越一直为自己错过了风陵渡之战而深深遗憾。
这次战争和去年不太一样,去年是在冀州内部打,路途较近,所以赵氏几乎拼上了全部家当,把一切能召集的兵员都召集了。可这一次则是劳师远征,战场远在宋鲁泗上,他们现在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与之相对,赵国也没法像上次一样,一口气出动“十万之师”了。
现在的赵国有一都九郡,除了三个军的武卒(分别驻太行东西、鲁),理论上每个郡在战时都能征召一军,赵国的总兵力有十七万左右,这次南征,因为粮食只是勉强够用,于是赵侯只带了一军武卒和一军邺城兵,一军骑兵作为中军,从邺城开拔。外加河内军作为左军,上党军作为右军,左右两军直接从荥口坐船,沿着济水东行,与中军约好在大梁附近汇合。总兵力不过6万,等到了泗上,加上宋鲁的兵力,才可能接近十万。
至于河东、太原等地,因为在对秦战争里出了大力,兵民疲乏,外加路途遥远,赵无恤便没有征召,让他们休养休养,作为后备部队等待调遣。
而东阳、河间二郡兵卒,或要防御中山、燕国,或要随大司马邮无正配合鲁、卫军队威胁齐国侧翼,做出进攻姿态,让齐国人无暇与吴军汇合。
于是便有了今日中军等待渡河的情形。
在河边绕了一圈,他们便觉得炎热难耐,回到骑兵驻牧的地点后,赵葭又寻了同师的几名旅帅过来喝点浆水消暑,一边也商议等会的过河顺序。
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歪了。
“去年代郡、上郡骑兵在延安汇合时,延河之畔有几万马奔腾,何等壮观?可惜连年鏖战,从河东打到秦国,又从秦国打到郑国,马儿或是病死,或是羸瘦不堪骑乘,如今赵国所剩马匹却只能凑出来三个师来,许多骑兵还无马可骑,不得不组了一个‘下马骑兵’,至于其余人,当初一人双马甚至三马南下,却只得走路回代郡、上郡,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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