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诗案怎么样了?”
朱常洛在最后的时候,还是提了一下这个已经是满城风雨的反诗案。
申时行此刻还在心疼国债发行权的事情,乍一听朱常洛问到此案,他不由得有些迟疑。
也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王家屏说话了。
王家屏道:“禀殿下,此案有一难点,至今没有得到解决。”
朱常洛道:“什么难点?”
王家屏道:“作反诗的人找不到了。”
朱常洛一听这话,
他就看着王家屏说道:“王阁老也认为此诗是反诗了吗?”
王家屏听到朱常洛这么反问,他的内心深处察觉了一股巨大的危险。
然后,他立刻说道:“臣没有这样认为。”
朱常洛道:“既然没有这样认为,那就说明这首诗在王阁老的眼里,并不算反诗的。既然,不算反诗,
那么顾先道就是污蔑了。”
听到朱常洛这么一说,王家屏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旦顺着这个思路下去,
那么顾先道污蔑的罪行就确认了。
但是,顾先道这个人又比较特殊,他在京中读书人之间也算小有名气,而且,他是无锡顾氏,无锡顾氏在南方文坛影响颇重。
一旦,真的把顾先道定成了诬陷罪,可能会引起京中读书人议论,对朝廷不利。而且,也可能会因为他顾氏的身份,对南方文坛也会造成一定的打击。
于是,王家屏继续说道:“殿下,现在此案的难点就在于作诗之人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才导致此案迟迟未决。如果,
找到此人,此案便可终结。”
朱常洛略带玩味的看着王家屏,
“如果找到了他呢?”
王家屏道:“如果找到此人,
就可以问清此人作诗意图,是不是反诗,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朱常洛道:“王阁老说的极是。孤深感欣慰。”
然后,朱常洛接着说道:“这个人你们不用找了,他就站在你们面前。”
朱常洛的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顿时让王家屏不知所措。
申时行和王锡爵赶紧跪下,“臣等死罪!”
这次朱常洛没有按照套路出牌,他直接问道:“什么死罪?”
申时行立刻回道:“臣早该想到此诗非一般人所作,如此气魄自然当属殿下。”
朱常洛笑道:“是吗?”
朱常洛的话让申时行等三人如坐针毡,他们的额头上都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朱常洛说道:“现在孤就在这里,内阁对此诗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尽可提问,孤自当是言无不尽。”
朱常洛的话是真的把申时行等人吓住了,谁敢审问皇太子啊?
这时候王家屏想死的心都有了,而申时行王锡爵则有了想掐死王家屏的心了。
三人再次叩首道:“臣死罪!”
朱常洛看着他们三人的反应,他也不在继续拿这个话题说事了。
朱常洛道:“国子监本是国朝儒学圣地。但今乌烟瘴气,监生良莠不齐,即日起国子监祭酒罢职。内阁联合都察院整顿国子监学风,
而后每月组织监生考试,
并实行末尾淘汰制度。连续两次监生考试末等者,
罚归原籍,
五年内不得再入国子监!”
申时行等立刻回道:“臣遵旨。”
接着朱常洛又道:“顾先道不学无术,肆意妄为,视朝廷法度为儿戏,纠结众人施压朝廷,妄图以舆论干国法。罪不容恕,着交付大理寺议罪处置。”
“其叔顾宪成身为朝廷命官,一不能为朝廷争光,二不能约束家人。由性评论,以言乱法,枉顾圣人之道,即日起罢免所有官职,永不录用,并交有司议罪。”
朱常洛直接就将此案定调,本来他想借此大开杀戒,把东林党的发起人给弄死的,但是转头一想,好像这么做并不是太妥。
首先,这件案子说大不大,如果贸然行株连之事,对现在的朱常洛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会影响他的人设。
所以,朱常洛就决定暂时放过顾宪成一马。
而这么做的其他原因就是为了维护朝廷体面和身为上位者的仁德。
像顾宪成和顾先道这样的人,留着他们,有时候比杀了他们还管用。
他们就像是一块磁铁,但凡有和他们臭味相投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他们身边。
如果,现在把他们杀了,首先影不影响朱常洛辛苦打造的仁德人设,先不说。
以后在想顺着历史的脚步把这个活害了整个晚明的东林党一网打尽,就难了。
所以,留着他们,让他们继续发挥自己的磁场效应,继续的把那些不切实际,眼高手低,内斗内行的东林党人聚集在一起,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监控着,岂不更好?
申时行他们听到朱常洛的决定之后,他们立刻回道:“臣遵旨。”
看着申时行他们也都这样了,朱常洛语气一缓,他说道:“孤还年幼,以后需要仰仗三位先生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孤一直都希望朝廷是安稳的,大明是太平了。只有做到这些,孤也就对得住父皇的重托了。”
申时行道:“殿下仁心日月可鉴,臣定当竭心尽力为殿下守好内阁。”
朱常洛道:“辛苦申先生了。”
说罢,朱常洛还起身过来扶起了申时行,作出了一副礼贤下士的动作。
“朝廷有三位先生,真是社稷之福!”
朱常洛又一次的把这种不要钱的好话说了一句。
三人感恩戴德,又颂殿下圣德。
接着朱常洛又道:“沈鲤到京有多少日子?”
申时行听到朱常洛问沈鲤,他立刻回道:“回殿下,沈鲤到京已经快三天,他现在还在城外驿馆侯旨。”
朱常洛恍然道:“都三天了啊,这真是孤的疏忽。怎么让沈鲤在驿馆住了这么多天。这要是传出来,岂不是都要议论孤苛待老臣了。”
申时行道:“殿下不必在意,外臣入京在驿馆候旨,这本就是成例。况且,沈鲤他非是述职,而是调迁,多等几日,也是情理之中。”
朱常洛点点道:“孤知道了。”
然后朱常洛对着魏忠贤的方向伸了一下手,魏忠贤立刻就将一份早就准备妥当的圣旨恭敬的呈了过来。
朱常洛一手接过圣旨,他把圣旨递到了申时行手中。
“申先生,今日你就派人将这份旨意送到驿馆。孤和父皇已经安排好沈鲤的差事了。”
申时行恭敬接过圣旨,他心里一阵叹息。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申时行显然是把这份圣旨当成了是万历皇帝和皇太子殿下要迁沈鲤入内阁的旨意。
申时行回道:“臣遵旨。”
接着朱常洛又对着申时行等说道:“内阁以后就靠你们了,不要让孤和父皇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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