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个月轰轰烈烈紧锣密鼓的分地运动,蓟镇在籍的十万军户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
在获得这些田地的那一瞬间,这些可怜的底层军户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恩浩荡。
他们激动的失声痛哭,趴在属于自己的田地里感谢着皇太子殿下,期盼着皇太子殿下可以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如薰看着这些军户们的情景,他也大受触动,他也没想到这些军户们在获得这些土地之后,竟然有如此激动的情绪。
虽然,这些地是分到这些人的手中,但是根据皇太子殿下最终的命令,这些土地是属于朝廷的,而这些被转为农户的军户们,他们只有耕种的权利,且以五年为期,每过五年都要根据各家的新增或减少的户口进行再次分配。
且在田赋方面,皇太子殿下也参照了以往大明收取各地田赋的标准,分为夏税和秋粮。每次交税只需缴纳约百分之五的税粮,一年收取大约百分之十的田赋。
这样的田赋在如今的大明简直就是良心税啊。
虽然,大明明里的赋税也并不重,但是架不住各地各级官员们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叠加比较多,再加上很多农民他们其实手里是没有地的,种的地几乎都是大户地主家田地,为此,他们还要再交上一份沉重的佃租。最后能剩在手里的粮食几乎都不够一家人的口粮。这也导致了很多农民被迫背上了很多地主老财们的高利贷,生生世世都要给这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们耕种,奴役。
所以,现在再去看这些新转为农的军户们,他们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了。
“太子殿下这一条真乃是千古仁政啊。田地名义上属于朝廷,而百姓只有耕种之权,而无买卖之权,这是从根本上限制了富户对土地的兼并。高实在是高!”
房守士站在萧如薰一旁看着这些得田的军户们,不由得感叹着说道。
萧如薰听到房守士的感叹后,他转身对着房守士问道:“房大人如此看好吗?”
萧如薰是真的不懂这些门道,他生于行伍,对地方上的文治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房守士看着萧如薰这般问道,他也没有轻视嘲笑的意思,他细细的给萧如薰解释道:“自古以来土地私有,纵然是朝廷也只拥有收取赋税之权。但是,这赋税也并不是说收就能收的,很多门阀故旧们他们有着朝廷给予的特权,是不用缴纳赋税的。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这些人还在通过自己权力和财富不断的兼并着土地,侵蚀着朝廷的赋税,使朝廷对他们无可奈何。现在,殿下这一招几乎是化解了这些权贵们的兼并之风。这对于大明来说不吝是千古仁政!”
萧如薰听的还是似懂非懂,但是,能让房守士这般夸奖,那肯定就是了不得的仁政。
这一段时间以来,萧如薰和房守士之间的交际是越来越多。
原来的时候,萧如薰的武官,几乎与房守士这样的文官是没有多大交际的。
可是,自从他被李成梁举荐为顺天巡抚以后,他和房守士这个顺天府尹之间的交际就多了起来。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这个顺天巡抚就能管得到房守士这个顺天府尹的。
皇太子殿下给房守士的权力是非常大,而他的这个顺天巡抚说白了就是一个挂职罢了。
如果,他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那他就是真傻了。
所以,一直以来萧如薰忙前忙后的事情就是蓟镇的军户转农之事。
萧如薰道:“我读的书不多,我好像记得书上说在上古时好像土地就属朝廷所有,百姓们负责耕种,然后给朝廷纳赋。”
房守士听到萧如薰这样说,房守士解释道:“你说的上商周的井田制吧。井田制和太子殿下新行的政令,是完全两回事的。井田制的理想虽好,但却腐朽不堪,给朝廷种地的人,他们是不会全心全意为朝廷付出的,而且,那些土地也不是真正属于朝廷所有的。所以,到了最后,井田制是必然崩坏的。本朝开国之后,建庶人就曾听信臣下之言,行井田,废分封的祸国之言。导致天下民怨沸腾,成祖皇帝不得已才行靖难之事,这才拨乱反正,使大明重入正轨。”
“而如今殿下所用之法,比之井田高明不止千倍万倍!土地直属朝廷所有,百姓享有耕种之权,且按时给朝廷缴纳赋税。这不仅从根本上解决了土地的兼并问题,还保证了百姓们有地可种,有田可依。以后,谁若是在兼并这些土地,那就是抢朝廷的土地。抢了朝廷的土地,那就是在挖大明的根基!谁如果敢做这样的事情,那就是与大明为敌。可见,殿下之政,是多么的高明啊!”
房守士真的是敬佩至极,他真的是没想到皇太子殿下居然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妙招。
真是让人高山仰止,佩服不已啊。
听着房守士的话,萧如薰总算是明白朱常洛的良苦用心了。
萧如薰道:“如此善政,殿下如果能推及整个大明,那岂不是说从今以后,大明赋税再无忧矣!”
房守士看了一眼萧如薰的样子。
房守士微微摇头道:“不容易的。没那么简单的。像蓟镇这样白纸一张的地方在大明还是少数。如果,真的推及全国,那就是与整个天下为敌。这是不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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