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尚书走后,清文识趣的避开,给清溪和姐姐留出说话的空间。
十月的晚风已有微寒,桌上的热茶刚刚还冒着热气,一会的功夫便已凉透。
两人相对而坐,却又都沉默。
她微垂眼睫,看着桌上的瓷盏,白底金边,极淡的水色花纹在月光中若隐若现,低调中透着淡雅奢华。
他看着她,眸中风云涌动,情愫深浓。
许久后,他终于开口,“清文说,你要走?”
羽睫微颤,却未抬眸,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去哪里?去多久?几时回?”他心头微紧,眸光紧紧凝着她,握着茶盏的手努力控制着力道,否则那盏儿定然已然碎开。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去多久,不知道几时回,也或许,再也不回了吧。”她淡淡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可谁又知道,她说出这话时,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维持表面的平静。
清溪面色变了又变,眼里淡淡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怒气,“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种话?在你眼里,清文和我,都是不值一提,可以随时丢弃的人吗?”
她没作声,不敢作声,怕一开口,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她在心里喊: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清文和你,都是我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若是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们离开。可是人生啊!总会有那种万不得已,不得不为的时候。
“为什么?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抛下一切也要去?就算我,”他深吸口气,“就算我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不是那等重要到可以为之放弃一切的人,那清文呢?他是你亲弟弟,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弟弟,你连他也不要了吗?”
纤指紧紧揪着衣摆,刚刚长出一点的指甲几乎要折断,气息越发的不稳,眼眶越来越热。
人生中的无奈,往往就是这样,既给了你选择的余地,同时又没给你选择的余地。
“那里有一个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他等着我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若不去,他会死。”她声音微颤,晶莹剔透的泪珠滚滚而落,想到离开后的清文,想到当年没来得及看父亲最后一眼的遗憾,以及这份还没开始便要结束的感情。
女人的眼泪,是最软弱的水,也是最锋利的剑。
这是清溪第一次面对落泪的穆清仪,第一次见到如此娇弱无助的穆清仪,一时竟慌了神,想帮她擦眼泪,却又笨手笨脚不知该如何做,“你别哭,咱们好好说,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凶,我错了——”他笨拙的伸出手,轻轻柔柔的擦去她娇嫩脸蛋上的泪珠。
他这一擦,她的眼泪落得更猛,仿佛决堤的江水。
他干脆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质问你,你无论做什么,总归是有你的理由,我再也不问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穆清仪眨着泪眼抬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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