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仪下针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去记她落针的穴位顺序。
下针快,收针更快。
且她收针时的动作很特别,和寻常大夫收针不一样,应当是有机窍在里头。
葛医师心里那个痒啊!眼睛亮得像是在眼眶子里点了蜡,时不时有火苗子喷出来。
待穆清仪收完针,将老太太的衣裳拉下,又帮她盖好被子,张医员这才上前,低声询问:“大娘,您现在感觉如何?好一些了吗?”
其实从大娘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明显比刚刚好看许多,且先前因疼痛而近乎扭曲的脸这会也恢复了正常。
老太太睁开眼瞥了张医员一眼,声音有些疲乏:“好多了,已经不太疼了,我想睡一会。”
老头面泛喜色,忙朝穆清仪道谢:“姑娘真是妙手,我家老太婆之前犯病每回都要疼好久,有时整宿疼的睡不着。”
穆清仪收着针,心情颇为沉重,面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今日定能睡个好觉。”说完起身,将收拾好的针包放回挎包里,朝老头做了一个出去说话的手势。
老头还以为是怕在这里说话吵着老太婆睡觉,赶忙高高兴兴的出了休息室。
葛医师和张医员也跟着出来,孙费娘走在最后,面色极其复杂。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穆清仪确实有两下子,监考官这会很明显对她已经刮目相看了。
那她怎么办?她这次又要落空了吗?
怀着极复杂的心情跟在几人后边出来,见穆清仪正十分委婉的对老头说他夫人的病情。
老头似乎不明白穆清仪的意思,一脸懵的看着她。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怪,她突然脱口道:“她的意思是,你夫人得了绝症,没几日好活了。”
老头呆住,看看穆清仪,又看看孙费娘,嘴唇开始发颤。
“你、你说啥?”老头最后盯住孙费娘。
孙费娘有点后悔,可这话既出口,便如泼出的水,难以收回。
葛医师皱眉,对孙费娘有些不满,却又没法指责她,毕竟她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这么突兀的说出来,让人很难接受。
孙费娘在老头的逼视下,不得不回应,“是她说的,又不是我,我可没瞧出来你夫人得了绝症。”
老头又看向穆清仪,“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是穆清仪最讨厌面对的医患谈话。
曾经也有医生对她和爸爸说过同样的话。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
伤心,无措,茫然......
“对不起,大娘的病,我治不好。”穆清仪的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悲伤与无奈。
老头瞪着眼,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过去,老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眶泛着红,浊泪滚滚而下:“不可能啊!刚刚她那么痛,你扎几针她就不痛了,还能睡着觉,怎么会治不好?你是不是怕我没银子付诊金?我有钱的,我还有房子,多少钱我都给。”
穆清仪的眼里泛出泪光,同样的话,她爸爸也曾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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