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拜见皇上。”
“奴才拜见皇上。”
殿外拜谒声响起,还隐约可以听见楚渟岳道‘平身’的低沉声音。
“皇上来了,请小主快些。皇上既然留下小主,小主就要好生表现,把皇上伺候好了。”
刘许语速极快撂下这句话便往外走,不一会褚清就听见刘许的声音:“奴才拜见皇上,小主正在沐浴……”
容音手里拿着湿衣裳,哭丧着脸焦急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褚清能怎么办,他总不能裸着出去。
褚清不忍直视那几片薄纱,“把……那个拿来。”
楚渟岳等得不耐烦,不悦道,“怎么还不出来?”
刘许低着头,额角浸出汗水,忐忑道:“奴才去催。”
楚渟岳摆手示意他去,刘许后退几步,抬头往汤池走去,顿时愣住。
刘许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小主。”
褚清赤着脚,身上红纱影影绰绰,他紧了紧身上几片薄纱,试图让袒露的胸膛被遮住更多,手挡在身前,浑身不自在,耳根都染上了薄红。
楚渟岳闻声望去,褚清注意到他目光,赤脚走向他,行礼,“外臣拜见皇上。”
楚渟岳拧眉,别开眼,“谁让你穿成这样?”
南梁为了那三十二万战俘,大王子梁昱与敬献的美人轮番上阵,当真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褚清吱唔一声,目光瞥向刘许,还没指出罪魁祸首,就听楚渟岳道:“南梁就教了你这些吗?”
楚渟岳嗓音冷淡不带情绪,可言语中的轻蔑不屑之意浓厚。褚清无端被他刺了一句,心里不顺畅。
楚渟岳命令,“去换了。”
他本就不愿穿这几片薄纱,能给换了他求之不得,褚清道了声“是”,起身退入偏殿。
容音铃音与他一道,容音愤愤不平,“明是那大人让您穿的,那楚皇帝怎么如此、如此不讲理!”
铃音扯了她一把,“你小声些,让人听见可还得了!”
容音气不过,甩开她的手,去给褚清准备衣裳。
“主子,你看她!”铃音告状,“楚皇宫不比在南梁皇宫,总要谨言慎行些,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褚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容音的行径。
以楚渟岳的脾性,有无把柄被抓,有什么不同吗?既然都一样,还不如自己舒心些。
铃音跺了下脚,看了眼容音选的衣裳颜色,去取发带为褚清束发。
容音铃音伺候褚清久了,闹了别扭也合作无间,不多时就将他收拾妥当。
褚清站在等身高的铜镜前,暗自深吸一口气,才重新进入正殿。
他换了一身蔚蓝色祥云长衫,乌发用同色发带束起,穿得规整,该露的不该露的皆一丝不露。
褚清离楚渟岳三尺远站定,“皇上。”
楚渟岳这才看向他,眼睛微眯,目光在他脸上停留时间最长,“过来。”
他倒要看看,南梁胆大包天送此人来的真正目的。
褚清往前走了一步,楚渟岳见他站定不动,问道:“南梁没教你伺候人吗?”
褚清一语不发,南梁教了,但他不愿做。
“还是说,南梁只教你如何做那档子取悦人的事?”
楚渟岳慢条斯理地斜倚在软榻上,掀起眼皮子目光讥诮地望着他。
震惊于楚渟岳口中吐出的话,褚清怔了一下,怒火自心底翻涌而起,席卷了他。先前强压下去的不虞,和现在的怒气与不快杂糅,褚清对楚渟岳的印象直接跌到了谷底。
“外臣愚笨,什么都不会。”褚清几乎咬牙切齿吐出这一句话来,不管怎么伺候人,他都不会。
“是吗?”楚渟岳上下打量他,可惜道,“瞧着倒是个机灵的。”
褚清胸膛起伏,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忍住怒火,“皇上说笑了,外臣笨手笨脚,怕冒犯了皇上。”
“笨手笨脚不碍事,脑袋好使就行。”楚渟岳让刘许添了茶,看着仍旧沉住气的褚清,加了把火,继续对他道,“朕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想来……你比你们大王子更明白是非,应当不会与他落得一个下场。”
褚清心里一咯噔,没心思琢磨他话里的机锋,而是专注于另一件事,楚渟岳当真斩了梁昱?
“大王子他……”
终于要露出马脚了吗?楚渟岳呷了口茶水,慢悠悠道:“死了。”
梁昱死了。
他离开金銮殿时,听见有文官劝谏楚渟岳,他还以为梁昱能保全性命 ,哪知楚渟岳如此一意孤行,当真斩杀一国储君。此时此刻,褚清真真切切感受到,传言中独断专横的暴君有多专横。
褚清思绪混乱,望着楚渟岳,神色复杂至极,不可置信与害怕交织,其中夹杂着些许无言的失望。
他以为……始终不过是他以为,他此前从未见过楚渟岳,哪知他脾性如何,不过全是他臆想罢了。
褚清身形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容音立即将他扶住,“主子……”
“倒是主仆情深。”
楚渟岳嗤道,不知说的是容音与他,还是指桑骂槐说他与梁昱,褚清已无法思考更多。
褚清脸上褪去血色,唇角僵硬,尝试了几次才说出口,“大王子的尸身呢?在何处?”
他怕楚渟岳丧心病狂,连尸体都不放过。
“……”
楚渟岳注视他,想逼他表露更多,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褚清不言语,楚渟岳也不说话,诺大的殿内寂静无声,褚清似乎能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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