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出征不是什么好主意,可从京城到哈密遥远,少则四五个月,多则半年以上的行程让人头皮发麻。
而武学里,千户所的编制已经满了,那些想报名而不得的学员们把官司打到了御前,可依旧只能接受留守武学的结局。
商辉很满意,作为一名并未上过战场的伯爵以及武学后进,他期待着在沙场上重新展现亡父的武勇和忠诚。
每日操练之余,许多学员都得了假期,然后回家去团聚几天。
土豆刚请了假出来,见商辉在等着自己,就问道:“可是有事?”
商辉看看左右,低声问道:“前锋是兴和伯,那咱们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土豆摇摇头,“武学一切都要听从陛下的旨意。”
他拱拱手就走了,心中对商辉颇为不以为然。
而这个不以为然在到家后就消散了。
内院里,三个女人加上无忧在帮方醒收拾行囊,神色却不见担忧。
对方醒的崇拜让她们压根就没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你父亲在前院书房。”
张淑慧不担心丈夫,却担心儿子。但是此刻她却不能把这种担心表露出来,以免影响到即将出征的方醒。
“贫僧要回去了。”
明心的那双眼睛里多了平和,还多了几分恬静。
“有些高僧的模样了,怎么,这是想在金陵发展?”
方醒并没有出征前的紧张情绪,很是放松。
明心平静的道:“贫僧这几年虔心修炼,自觉颇有些灵觉,兴和伯,此行珍重。”
方醒点头道:“你也一路顺风,希望我下次去金陵时,咱们能饮茶游湖。”
明心点点头,然后告辞。
方醒把他送出去,却看到了杨荣。
把人迎进来后,正好土豆从后宅出来,就担当了接待的事务。
方醒从他的手中接过茶杯,然后问道:“请了几日的假?”
土豆把另一杯茶放在杨荣那边,然后说道:“武学说父亲即将出征,武学稍后也会跟着陛下出发,父子同在军中,当是一顿佳话,所以给了五日假期。”
方醒的目光中多了些慈爱,然后问杨荣:“杨大人来找方某是私事?”
杨荣看了一眼土豆,见方醒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就说道:“士奇那边……”
这话倒是直接。
方醒说道:“方某说过多次,是骡子是马就拉出来溜溜,而不是光说不练。而且大战在即,革新儒学也好,改良儒家也罢,都要服从于这个大局,否则哪怕陛下不在京城,可京城自然有能做主的人,到时候血流漂杵……方某到时候杀回来,杨大人,那时候不会再有什么儒家。”
杨荣面色铁青的道:“若是老夫留守,自然会盯着这些。”
方醒的眼中全是杀机,“方某知道在许多人的眼中,国战只是玩闹,和他们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很多人巴不得重新换个主子。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一旦发动起来,西征大军哪怕停战回师也要把这等人斩杀殆尽!族诛!”
杨荣知道方醒所言不虚,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换个统治者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事。
“老夫知道。”
不能辩驳的郁闷让杨荣想吐血。
但是得了方醒不使坏的应允之后,他也能回去压住那帮子热血沸腾的家伙了。
马苏没有回来,他上了一份奏章,言辞激烈的请求皇帝减免苏松地区的粮税,并举例说明了在这种高粮税的情况下,苏松地区百姓的煎熬。
苏松赋税半天下,这是夸张的说法,但那一块鱼米之乡的出产在以前就是大明的粮仓。
马苏到任的时间不短了,在这个时候建言,肯定是分析了各种利弊。
可苏松的高赋税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一是那块地方肥沃,二是当年苏松等地区支持张士诚,算是报复。
皇帝不会答应吧?
可皇帝并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了,并减免了历年来苏松地区欠下的粮税。
那可是上千万石的粮税啊!
可皇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应允了。
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既然早有打算,为何不自己主动提出来,反而要让马苏赢取名声和资本?
随后皇帝就下了一道旨意,允许私人在大明各地开办兴科学的书院或是私塾,地方不得阻拦和刁难,否则严加处置!
这道旨意一出,顷刻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在疯狂的问为什么!
消息被飞快的传出去,疯狂在蔓延。
这是决绝的一击!
这代表着皇帝彻底靠向科学一脉的一步棋!
走出这一步之后,皇帝再无后悔的可能。
所以这便是宣战!
而第二天就是方醒出征的日子。
夜里北方呼啸,就像是鬼神在嚎哭。
方醒此刻却在宫中。
“你又撇开我独自去和他们争斗,这样不好。”
方醒有些无奈的看着朱瞻基,觉得自己当年应当多教他些无耻之道。
两人站在外面,身边有太监端着盘子,里面是刚热好的酒。
朱瞻基取了一杯酒喝了,然后看着夜空说道:“终归是要去做的,你做的不算,要朕做了,他们才知道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而是在大明之下的一次争斗,事关大明兴衰,所以没有意气之争!”
朱瞻基把酒杯放回去,然后拿起一块肉干,叹道:“汉王叔那边来了信,说是辟地千里,很是快活。可朕知道他心中憋屈。至于其他藩王,从明日开始迁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迁徙就按照递减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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