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俘虏温顺的进了京城,没有人认出站在左边的那个男子就是击败他们的方醒。
朱瞻基拒绝了献俘仪式,他觉得此刻的大明武功鼎盛,无需刻意彰显。
方醒在思索着这些人的未来命运,他放走了三国使者,特别是放走了那个亨利,本质上还是想要恐吓泰西人。
一场大战葬送了泰西三国联军,这是武力威慑。
而亨利等人对大明的初步了解则是恐吓,软实力的恐吓。
大明目前需要和平,这是个让人痛苦的决定。
正如同南边清理投献引发的波动一般,后续连续不断的革新依旧有引发动乱的危险。
内部革新的同时开启大战,而且还是远征,这个风险连方醒都不敢接受。
但这是值得的!
方醒一直觉得要先苦修内功,等内外兼修之后,那才是让世界震惊的时刻。
而修炼内功不但要发展经济,应当是教育为先,培育出一代代有着明确目标、富有勇气和拥有正确思想观念的百姓,这个才是万世之基。
方醒从开始的无意,到后面的有意,他没有放过任何机会,一直在推进科学的传播,为此不惜成为士绅公敌。
现在的科学在不断传播,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拿起书本,听着那些老师们的授课。
是的,现在已经出现了一种另类的私塾,这些私塾不但在教授儒学,也在教授科学。
这是一个逐渐出现的变化和现象,但是在南北大清理的背景下却被暂时忽略了。
方醒觉得这个忽略不会持续的太久,那些反科学的人迟早会发动攻击。
“这是一场大胜,却悄无声息。德华,对此你可有怨言?”
方醒没有回身,说道:“哪来的怨言,功名利禄够用就行。人前显贵,人后受罪,我何苦如此?一家子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有敌人就领军出战,归来卸甲享受天伦,这才是人生啊!”
徐景昌走到了他的左手边,和他并肩看着进城的俘虏。
“人这一辈子就几十年,而且五十岁前必须要享受够了,否则等老了你还想享受什么?”
徐景昌一脸正色的说着大道理,让方醒也不禁倾听着。
“徐家的祖训就是平安是福。瞎折腾没好事。”
人生苦短,时光易逝。
徐景昌有些惆怅的道:“我觉得自己老了,因为我经常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懵懂,但却快活。如今有美女,有美酒,权势虽说不大,可没人敢欺负咱们,可依旧不快活啊!”
这是消极的看法,佛道都不乏这种引导,要求人们善良,或是要求人们修来世。
俘虏一队队的继续进来,百姓们看的倦了,有人说没意思,于是不少人都散了。
征战草原时的献俘引起了轰动,而泰西联军的俘虏进城却没意思。
这些心态值得去探究,去看看是骄傲还是麻木,或是觉得足够安全了之后的漫不经心。
“刘观回来了,都察院也该安静了,可我总觉得大家都坐在火堆上,不小心就会被焚烧。”
徐景昌已经习惯了富贵,随着年纪的增加,他越发的不喜欢冒险了。
方醒也觉得没意思,他和徐景昌挤出人群,因为后面人不少,就进了一个巷子,准备绕过去。
巷子里冷飕飕的,不时能听到围墙里有孩子的喊声,微微消去了些许萧瑟。
徐景昌自然不可能有空来看俘虏进城游街,他是来接货。
“看来南边的行程被耽误了,这批蔗糖可不能出岔子啊!不然哥哥我可就得上吊了。”
徐景昌问了才从南方归来的方醒。
见他着急,方醒就揶揄道:“你方才还说什么平安是福,一辈子就这么三两下过去了,怎么还对钱财那么着紧?”
徐景昌叹道:“家中一大堆人要养啊!爵禄是万万不够的,加上那些田地的出产也够呛,只能寄希望于生意了。话说……我家的田地可是被收了许多,陛下怎么也不下旨褒奖一番?”
这货前面就像是高僧般的唏嘘人生,此刻却又化身为利欲熏心之辈,让人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方醒却知道这种心态:内心想少些红尘烦扰,可骨子里却是不甘寂寞。
“陛下要看天下,你只是个混饭吃的,陛下哪会关注你!”
方醒轻飘飘的打击了徐景昌,然后就进了宫。
进宫的时候他恰好遇到了刘观。
两人一路进去,刘观低声说着他走后南方的一些事。
“……那些士绅见你走了就有些要闹腾,想翻盘的意思,结果军队在金陵街头走了一圈,全都消停了。”
“那些百姓不满意,总说自家弄了些好处朝中也不待见,非要拿回去,可见不是真的悯农。”
方醒觉得刘观不该是一脸忧国忧民的模样,但自从成为帝党之后,他就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了。
原先大家口中的奸臣在为了皇帝的意志而奔波,这个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
等见到朱瞻基后,刘观先述职,说了南方目前的情况。
朱瞻基听着刘观的讲述,神色柔和了些,显得极为满意。
什么忠臣奸臣,在皇帝的眼中,只有对江山有用的才是忠臣,余者不是庸才就是蠢货,
“你此次在南方行事果断,很是压住了官场上的一些歪风邪气,朕心中欢喜啊!南方一定,大局就定了,此后只需缓缓而行,不激进,大明的未来必然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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