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草原上,一百多人马在缓缓而行。
秦专摸着有些干燥皴裂的脸,回身道:“老大,拿一块纱巾来。”
秦春驱马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纱巾递过去,有些忧愁的道:“爹,脱欢那里还有老远的路,要是路上遇到了鞑靼人怎么办?”
秦专看了一眼右侧的龙门守将魏立峰,把面纱蒙在脸上说道:“阿鲁台此时在关注着瓦剌那边,咱们人少,无碍的。”
魏立峰的情绪有些低落:“秦大人,当初你可是说那些商贾有后台,后台呢?有后台咱们还用得着跑吗?”
秦专冷笑道:“给你的那些好处不就是后台吗?钱可通神,若不是有人看到那个张晓被方醒带走,你以为秦某会匆忙逃窜,而且还带上了你。”
魏立峰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儿,叹息道:“那方醒就是咱们的宿敌啊!谷王之事就是他来兴和逼迫宣府动手,此次更是让宣府伤筋动骨,千户官以上的都拿下了五人。”
秦专自嘲道:“加上你我不就是七人了?”
魏立峰犹豫道:“可惜了,城中还有许多粮草和兵器,若是能运出来,不管到瓦剌还是鞑靼,咱们都是座上宾!”
“别想了,去脱欢那里,他就算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也得好好的待咱们,若是被阿鲁台抓获,那个白脸贼可不会讲究什么仁慈,咱们多半都会成为奴隶,妻女沦为那些贵人的玩物。”
魏立峰的妻子闻言身体颤抖了一下,低声道:“夫君,要不咱们回去吧。”
“闭嘴!”
魏立峰深知士气的重要性,他环视一周自己的人马,喝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此时回去,谁都逃不了那一刀。”
……
晚上,一群人找到了一片树林,不禁齐齐的欢呼了一声。
有人生火,有人去取水,有人开始做饭,一切的一切,和大明军中的做派并无二致。
秦专和心腹赵庆坐在树根上歇息,赵庆喝了一口水,舒坦的道:“大人,那张晓的妻子可真是细皮嫩肉啊!可惜时间太紧了,否则小的还想多享受几次。”
秦专皱眉道:“管住你胯下的那二两肉,张晓的小崽子机灵,咱们没杀成,这就是隐患,如若不然,咱们还可以从容的在龙口歇息几日,多带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狼狈!”
赵庆得意的道:“那又如何,咱们都逃出来了,难道宣府还敢追击不成?若是他们敢追击,阿鲁台可就得慌了,到时候和瓦剌联手,嘿嘿!大明可吃不消啊!”
秦专也是笑道:“陛下一心想看着草原内斗,然后大明好从中渔利,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啊!那方醒打草惊蛇,陛下那里多半会有呵斥,想着那位战功赫赫的兴和伯灰头土脸,我这心中就莫名的舒爽!”
赵庆的神色萎靡:“若是谷王能成事,咱们现在都是功臣了。”
秦专讥笑道:“谷王怎么可能成事?就那点人马,别说成事,那是自寻死路!”
米饭的香味渐渐的散发过来,秦专摸摸肚子,喊道:“老大,弄些肉干来。”
晚饭后,除去在树林外哨探的人,和看守马匹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沉沉入睡。
行路难,女人行路更难。
秦春的妻子郑氏裹着一件披风,靠在树干上睡得香甜,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艾草一直在燃烧,驱赶着附近的蚊虫。
一阵窒息感让郑氏猛地睁开眼睛,慌乱的挣扎着。
“谁?”
树干的背面就是秦春,他喊了一声,然后起身拔刀。
郑氏被人扼住脖子提了起来,听到身后这人阴笑着道:“秦大哥,小弟得罪了。”
这时众人都被惊醒了,火把被点燃,现场被照的亮堂堂的。
秦春看着扼住自己妻子的那个圆脸男子,喝道:“曹云,你疯了吗?还不快快放开?!”
曹云拖着郑氏往后退去,看到秦专和魏立峰来了,就大笑道:“秦大人,小的狂妄,还请给两匹马,再让一条道出来。”
秦专沉着脸道:“你意欲何为?难道你一人能在草原存活吗?放开郑氏,我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
曹云的大笑惊动了几只夜鸟,振翅声中,他喘息着道:“秦大人,小的本不想逃,可你们居然凌辱了张晓的妻子,那是在找死!跟着你们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老子不想死,所以,让开一条道。”
秦专哼道:“那张晓难道还能单枪匹马的追杀我们不成?”
“不能!”
曹云苦笑道:“可那位兴和伯能!”
“他靠着张晓才发现了咱们走私军械粮草,而张晓的妻子被凌辱,这就是在活生生的打他的脸!”
魏立峰不屑的道:“那又如何?难道方醒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辛苦追击不成?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曹云摇头道:“我有一个同乡就在聚宝山卫,上次他们去塞外时,我和他见过一面,他对兴和伯很是推崇,说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被欺负,兴和伯必然会为我等出头!”
曹云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他面容狰狞着道:“最后他说了,兴和伯在朝中有个名号,你等可知道叫什么吗?”
“叫做宽宏大量!哈哈哈哈!你们都死定了!他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是逃到了瓦剌,脱欢也不敢接收你们!”
宽宏大量?
想起方醒所到之处皆是京观,在场的人心都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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