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难。”楚云梨笑吟吟:“刚好马车中还有位置, 你去收拾好行李,跟我一起走吧!”
村里人看到楚云梨回来,本就一直暗中注意着,也跟到了村口, 听到她的话后, 有人立刻道:“谁要是敢和被逐出族谱的人来往, 那族谱上也留不得他了。”
楚云梨闻声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男子, 算起来好像是陈春喜的伯伯,马车中的陈春华低声道:“上次就是他带着人上门, 之后没两天就把你除名了。”
地上的陈春风听到楚云梨要带她一起走,本来满心雀跃,可在听到男子的话后,身子顿住。
而人群中扑出来两三个妇人:“春风, 你可不能去。被逐出族谱,你还怎么过日子?还有小丫, 以后她也会被人看不起的!”
扑在最前的是陈春风的母亲, 她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 指甲几乎嵌入了陈春风的肉里:“春风, 你可别犯傻!”
围观众人越来越多, 大部分人脸上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偶有几个人觉得不妥, 却也不好开口。
事实上,今日楚云梨回来之后很多人都假装没看见她,别说闲聊了, 连打招呼都没。
“对!被逐出族谱的人, 以后死了都没地儿埋, 咱们厚道的人家,可不能被这样的人拖累了名声!”
说这话的,是那位伯伯的媳妇。
一言出,还有许多人附和。
楚云梨并不生气,也不着急,耐心等着陈春风的反应。
她们母女如今这样艰难,楚云梨是很愿意帮一把的,当然了,也得看陈春风自己怎么选。
被母亲抓住,陈春风有一瞬间的慌乱,听着周围人的那些话,她心里都有些绝望了。可回头看到马车上女子面色悠闲,并不在意这些流言,她心里也安心下来,推开母亲的手:“娘,你的话我都明白,但我若是不跟着春喜去,我们母女也没有以后了。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要什么名声?”
她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楚云梨忍不住笑了,赶了马车跟在她后面。
陈春风母女俩根本就没有什么行李,也就几件破旧的衣裳。很快就上了马车,两刻钟后,马车在镇外新造的大片房子外停下。
镇上没有秘密,这里修了一大片房子,各个村里的人都隐约听说过,包括陈春风。
她下了马车后,有些不安,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听说这里是新开的染坊,他们要人吗?”
楚云梨随后下来,和陈春华一起扶了江氏下来,道:“要人!”
陈春风讶然:“你怎么这样笃定?”
“因为这一片都归我管。”
陈春风:“……”果然是她最近吃得太少,耳朵饿出了毛病了吧?
若是没记错,面前的这位堂妹,在一个月前也过得凄凄惨惨,并不比她好多少。
可看楚云梨一副认真模样,不像是玩笑,陈春风有些不确定:“那你住在哪?”
楚云梨指着不远处的宅子:“我住那里。你们母女俩就住在染坊工人的屋中,我让人给你挑一间小的,就你们俩住。不与别人合住,也少些麻烦。”
等到陈春风被车夫带到了另外的屋子里,看到新修的屋中床铺灶台一应俱全,她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暗暗伸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传来,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这么大的染坊,只要她勤快,总能为母女俩找到一口饭吃。既然如此,被逐出族谱又如何?
“姑娘说了,以后这一片都住女工,周围都是邻居,你不用担忧。”
陈春风回神,欢喜地问:“你说的姑娘是春喜吗?”
“是!”车夫一脸恭敬:“她是东家。”
陈春风很好奇,为何离开前家后的陈春喜会一跃成为这么大片地方的东家,可她也知道有些事不好问。再说,外人也不一定清楚。
*
染坊建好,开始招人了。
要一百多女工,男工也要好几十人。镇上的许多人早就盯着了,一得到消息就拥了上来。
而周边各个村里,也有不少人赶了来。说到底,每家的地都不太多,一年到头辛苦伺候得跟祖宗似的也只能维持温饱,若是不拔那么多次草,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空闲的。
能够找份工补贴家用,那自然最好。
来的人很多,在外面排了几排。
染房的大门口摆了几张桌子,有人正在磨墨,都坐着一位会写字的账房。五十岁以上的通通不要,十四岁以下的不要,进来就至少得做三个月,若是只想打短工的人也不要。对于一家染坊来说,这些条件都不算过分,可其中有一条特别奇怪,陈家村的人不要。
是跟陈家村有仇吗?
从陈家村赶来的众人得知这个规矩,诧异之余,立刻就议论开了。
“凭什么啊?”
“看不起谁呢?我们陈家村的人干活不比别人差,凭什么不要?”
“听说这个染坊镇长也来过,我们去找他评理!”
几个招人的账房面色不变:“我们东家亲自跟镇长说过了的。你们去告状也没用。陈家村的人让开,让后面的人上来。”
陈家村众人:“……”
陈家村的人被众人挤到了一边,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为何啊?
他们没有得罪过能开得起染房的人啊!村里好多人连镇上都不怎么来,上哪得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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