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意彬自小也算是身世坎坷, 但袁家和胡家都豪富,又因为胡氏得长辈疼爱,连流言蜚语都没能落到他耳中。从未挨打, 也从未这样狼狈过。
守在不远处的小莲看到这边的动静, 惊讶之余, 飞快过来扶起胡意彬,“胡少爷,您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
楚云梨心下对这个丫鬟愈发失望,丢开扫帚,道, “回去了。”
小莲低着头,掏出帕子给胡意彬掸身上的灰,没有立刻回答。
楚云梨都走了老远她才追了上来。
主仆两人一路沉默, 进了屋子,小莲奉茶,试探着问道, “姑娘, 你和胡少爷吵架了吗?”
楚云梨捏着茶杯, “何止,我们还打架了呢。”
小莲一脸不解, “为什么呀?”
楚云梨似笑非笑, “你是我的丫头。无论我们为什么打架, 总归他如今和我结下了梁子, 你要分得清里外。等过了年, 我会给你找门亲事, 或者你有想嫁的人也可以告诉我。总之, 我身边留不得你了。从今日起,让书香和画香贴身伺候,你可以回去绣嫁妆。”
小莲惊得张大了嘴,忙不迭跪下,“姑娘,奴婢哪儿做错了?”
“你这忘性真大。”楚云梨摇摇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他要跟我私底下说话,你就乖乖把风,你有想过我名声吗?有问过我的意思吗?”
小莲哑然,“可是……”
“没有可是。”楚云梨打断她,“看你也听不懂我的话。看在曾经的情份上,我会给你备一份嫁妆。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奴婢不要!”小莲哭出声,“奴婢自小陪你一起长大,奴婢说过要陪你一辈子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着急之下,敬语都没带。楚云梨面上愈发严厉,“小莲,咱们主仆一场,相依为命多年,有些话我不想撕开来说……还是你真要我跟你掰扯?”
小莲低着头,“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问心无愧。”
“无愧?”楚云梨冷笑,“既然你不想要脸,我便也不给你留了。你非要让我和胡意彬来往,应该不只是担忧我的终身大事这么简单吧?”
“就是这么简单。”小莲咬牙道,“奴婢敢对天发誓!”
楚云梨放下茶杯,“我不信那套。这么说吧,你伺候我一场,以后我嫁了人若你还要陪着我,最多也是嫁给我身边的管事,我是不会让你做通房或者妾室的。”
小莲的脸顿时变成了惨白。
楚云梨看的人多了,这丫头的想法她只一眼就看得出一二,小莲分明是心悦了那胡意彬,只有柳月荷这个主子嫁了,她才能有机会。
要不然,这辈子她就是就是跳起来也够不着他!
所以,她才努力撮合。
“胡意彬是我继兄,以前是我脑子不清楚。最近我已经想明白了,哪怕这世上就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嫁给他。”楚云梨垂眸看着地上的小莲,“主仆一场,我希望好聚好散。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后头败坏我名声,我绝不会放过你。”斥道,“出去!”
小莲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颇为狼狈。
书香进来,“姑娘,要奴婢伺候吗?”
“进来。”楚云梨自己换了热茶捧在手中,“平时我喜欢自己待着,没有吩咐你们就在隔间烤火,每顿饭两菜一汤,点心随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我的丫头,得听我的话!”
书香喜不自禁,忙不迭跪下应是。主子说这些,就是要把她当做贴身丫鬟使唤,并且,愿意亲自告知喜好的主子,远比那需要下人揣摩心思的主子要好伺候得多,当下听得更加认真。
见主子说完了,书香压抑住雀跃的心情,试探着问道,“姑娘,你要歇会儿吗?晚上得去荣和苑用晚膳,可能会累着。”
今日小年,一家人得一起吃饭。
柳月荷勉强算是半个袁家人。顾氏母女都能上桌,她自然也能。
本心来说,楚云梨不太喜欢这种大户人家,天天请安不说,出入都得跟长辈报备,尤其遇上这种长辈不喜原身的,想要动一下很难。
荣和苑中的晚膳分了两桌,袁理宗带着男人坐在屏风外。老太太和容飘带着女眷坐在里间,听着外头众人推杯换盏,女眷这边气氛凝重。容飘是长媳,老太太不喜欢她,底下两个妯娌处境也差不多,如非必要,基本上是不说话的。
就只有顾氏母女一直在逗趣,老太太还挺高兴,一片其乐融融里,听到外间袁理宗笑问,“意彬,以后常回家看看你祖母,她老念叨,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胡意彬一口应下,“好!”
闻言,老太太眉眼间笑意更深。
外间的袁理宗心情也很好,又笑问,“你今年都十七了,胡家那边有没有着手给你议亲?”
楚云梨察觉到,外间说这话时,张慧筎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顾氏抬手夹了一块肉给女儿,笑道,“这可是牛肉,有银子都买不到。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好东西当然要赶紧扒拉到自己碗里。”一语双关。
闻言,张慧筎眉间一松,“谢谢娘。”
老太太取笑,“说得好像平时亏了嘴似的。”似乎没听出来外甥女潜在的意思。
楚云梨有些走神,柳月荷上辈子的人生可以分成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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