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西下, 屋子里有些昏暗,站在门后的封氏恰巧在整个屋中最暗的地方。
“后悔?”封氏摇头,“后悔有什么用?到底是我欠了他的,我如今的苦都是该的。就这样吧。”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桃枝起身过去关上, “姑娘, 天色不早了, 我们要回家了吗?”
“回吧。”她起身出门, 想了想道,“让茶楼中采买的马车送我娘回去。”
这里回外城, 坐马车都得近半个时辰。封氏这会儿出去, 到家得天黑了。
桃枝没多问,出去吩咐了。
放利钱这事,律法是不允许的。周家逼人险些致死, 是会被重罚的。甚至还连累了封家。
但是楚云梨没想到,翌日早上衙门那边居然把姜耀筠也传了去, 当日甚至没能回来。
倒是有消息传来, 说是封家放利钱的银子, 有一半是该分给姜耀筠的, 现如今的问题是,封家那边一口咬定, 这银子是姜耀筠嘱咐他一起给赌坊打手的。所以,逼出人命来后,封家若是有责任,姜家这边也有!
楚云梨知道后, 冷笑不止。
这个世上, 大概是再没有比封家更不要脸的人了。
老太太知道此事后, 有些着急, “找你二叔过来商量。”
楚云梨已经让人去了。她正想说呢,外头门房来报,“连少爷来访,想要见姑娘。”
要不是此时情形不对,老太太大概会取笑几句,但这会儿她没什么心思,“就说家里有事,不方便见客。”
门房退下,没多久又回来,“连少爷说,正是为了大爷的事情而来。”
连家豪富,认识的人多。姜家没办法,但连家有,本来两家没关系不好求上门。但如果连家那边主动帮忙,事情又不一样,老太太一喜,“快请!”
连绍安是被人抬进来的,他也不废话,欠身道,“老夫人请勿担忧,晚辈已经找人问了,此事伯父应该能全身而退,他不追债的初衷并不是让姜家多付利钱,送去衙门的状纸也只是追回这些年的盈利。”
确实如此!
如果姜耀筠知道封家放了利钱且有意逼人的话,就不会只要五百两了。那张状纸,就是洗清姜家的证据。
“并且,周家那边放利钱,不止一次对着借银子的人嘱咐此事与封家毫无关系。但里面确实有许多人知道内情,甚至还有人记得当初姜封两家一起开食肆,封家这些年没分银子给姜家的事。”他语气严肃,“那些人晚辈已经找来,只等着开堂作证。”
闻言,老太□□心了些,面色和缓下来。“谢谢你!”
“不用谢。”连绍安谦虚,“晚辈做这些是应该的。我已经找了人去狱中将此事跟伯父说了。用不了两天,他就能出来。”
又寒暄了几句,楚云梨亲自送着他出门。
到了园子里,连绍安低声道,“别怕!”
楚云梨推着椅子,失笑道,“我不怕。”
连绍安抬眼看她神情,面前这个姑娘,好像就没有她怕的事,两日不见,她眉眼间并无担忧焦急之意,她是真的不怕。
送走了人,姜耀启夫妻两人就到了,挺担忧的,听老太太说了后,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是想去看看大哥,给他送些东西。那里面肯定吃不好住不好。”
老太太眉眼间满是欣慰,“去吧。”
等他走了,李氏是个沉不住气的,骂道,“我就说那封家胡搅蛮缠,不知好歹。好心帮忙反倒拖我们下水,简直不配为人。”
她骂得很,老太太摆摆手,“别这么说。”暗示性的扫一眼楚云梨,无论如何,那也是她舅舅舅母。
李氏明白她的意思,不以为意,“念鱼是个好的,不会生我的气的。”
提及封家,难免就说起以前两家来往时候的事,李氏越说越生气,其间喝了两杯茶。等她再次喝完楚云梨续的茶水后,放下杯子时手顿住,“刚才你们说,连大少爷帮忙……我们家和连家也没关系啊,他为何要帮我们?”
老太太看向孙女,笑吟吟喝茶。
李氏心下一思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一喜,随即又皱眉,“可是连大少爷腿好像有伤,不良于行,都不爱出门。”她看向侄女,“这婚事……念鱼,你要是不愿意就作罢,我去帮你说书肆家的秀才。那要是成了,你可就是秀才娘子了。”
说到这里,李氏突然想起来曾经侄女说过,她是心仪那人的,忍不住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巧遇!他长得好看!”楚云梨一本正经。
李氏一拍桌子,“这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呀!”
楚云梨:“……”连家不缺饭菜。
除了连大少爷不良于行之外,这门亲事哪儿哪儿都好。别看他如今瘸了,想要娶妻的话,且轮不到姜家呢。
老太太摆摆手,“这一次他主动出手相帮,已经很难得。这婚事还是顺其自然。”
两日后,公堂上审理追债逼人险些致死一案,有人证物证都证明姜耀筠从头到尾不知内情,所以,他得已脱罪。周家和赌坊中凡是参与借利钱一事的所有人都被从重判决,周氏的那位表哥除了这一次险些逼人致死,前面几年还指使人把人打过好几次重伤,最后被判监二十年。
周氏夫妻俩都监三年,其余人等从十年到一年不等,借出去的利钱全部归还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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