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急了,“保进,还没开饭,不能吃。”
但他哪里会听,抓起就跑了。
跑出去的叫胡保进,是胡二有的长子,也是胡家第三代中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丁。
胡梨花所有凄惨的人生,大半都是因为他。
白氏累得两颊通红,整个人瘦弱,只有肚子高高隆起,这会儿看到他跑了,急得跺脚,“一会儿又该不够了。”
楚云梨没接话,专心烧火,现在正值秋日,早上挺冷,烧火这个活儿其实不错,起码不会冷。
等到吃饭的时候,分两桌坐了,果然馍少了一个,胡母立时大怒,“谁偷吃了?”
虽是问话,但眼神直直落在白氏和胡梨花两人身上,毫不掩饰对她们母女的怀疑。
值得一提的是,每次做饭的粮食都是由胡母现给,老太太很会算计,刚好那么多馍,一点多的都没有,要不是天天做饭的人,根本揉不出这么多个。
白氏立时起身,“娘,我没有。”眼神却往胡保进那边扫。
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第一回,老太太当即就明白了是自己孙子偷吃,但照旧还是要骂一顿的。
“杀千刀的,老娘又不是没给你们吃,饿死鬼投胎,还跑去偷吃……”
“被混账东西偷吃了!”和她一同出声的还有楚云梨。
胡母的咒骂顿时哑住,楚云梨抬眼看着她,余光扫了一圈听到她这话不吭声的众人,道,“偷吃的人混账,不是个东西,抢在长辈面前吃,禽兽不如……”
胡保进在另外一桌站起身,气得伸手指着她,“你骂谁?”
楚云梨虽然不想吃,但肚子却不容她不吃,“谁偷吃我骂谁。”三两口把那剌嗓子馍塞了,端起难闻的汤,几口灌了下去。
就是揍人,也得有力气不是?
没想到往日唯唯诺诺的人今日居然敢还嘴,胡保进气急,大踏步过来伸手就要打她。
楚云梨刚好喝完,余光看到那边的胡大有眼神都没过来,白氏眼神担忧,却也没阻止。他们俩不动,屋子里就更没有人动了。
对面胡保进的亲娘张氏,眼神里还满是幸灾乐祸。角落中和白氏坐在一起的,是进门五年了还没有好消息的三婶何氏,低着头根本不看这边。男人那桌,直接不看这边,漠视了屋中的吵闹。
眼看着他眼神狠厉,拳头死死砸下来,楚云梨侧身避开,站起身子,这才发现胡保进比她小一岁,但个子却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一击落空,胡保进更怒,再次抬手,楚云梨退后一步,转身出门,“我去干活了。”
她刚出门,就听到身后追出来的脚步声,心里刚微微一松,盘算着找个偏僻处揍他一顿呢,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惊呼声,然后就是白氏的痛吟声,楚云梨再进去时,就看到白氏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身下血迹越来越多。
她急忙上前去扶,“赶紧找稳婆和大夫。”
其实上辈子的今日,也是因为胡保进吃了一个馍,然后胡母念叨了半日,她不说吃饭,屋子里众人是不能动筷的,结果胡保进等不及了,一怒之下丢了个凳子,往墙上一弹之后,刚好落到了白氏身上,然后也是这样开始流血,本来生孩子是连稳婆都不请的,看到这样凶险,胡大有几次哀求,胡母才松口请了稳婆,结果还是没能保住孩子,且白氏还伤了身子,自此再不能生。
之后胡大有放弃了自己生儿子,起了让胡保进养老的心思,夫妻两人全心全意为二房干活,就连他们的三个女儿,也得为了二房无条件奉献。
其实不只是胡梨花,就是她两个妹妹的一辈子都挺凄惨。
楚云梨来的时机不算晚,本来她打算把胡母的话头接过来,再触怒胡保进后跑出来,他这后面大半会追出来,应该就能过了这次危机。
没想到白氏还是摔了。
胡大有最先反应过来,飞快起身把她抱起,楚云梨追了过去,身后战战兢兢跟着两个小姑娘,想了想,她低声道,“你们一个去张家,一个去请李大夫。”
姐妹俩还是很听她的话的,对视一眼后转身就跑了。
白氏痛得不停呼吸,面色煞白,一句话说不出,时不时叫唤一声,胡母进门后听得烦躁,“吵什么?跟谁没生过一样。”
楚云梨进门就听到这句,忍不住道,“那你也没跟我娘一样摔跤啊。”
胡母伸手就掐了过来,“死丫头片子,胆子肥了是吧?”
往日里胡梨花没少被这么掐,要是敢躲,一定是会被毒打的。
楚云梨头微微一偏,避开她走到床前,伸手去扶着白氏,手悄悄搭上她的脉,另一只手去摸她肚子。
身后胡母上前两步,伸手又要来掐,楚云梨不耐烦了,看向一旁担忧不已的胡大有,“爹,能不能去请个大夫?”
请大夫三个字成功刺激到了胡母,想要掐人都忘记了,叉腰怒骂跑出去的胡大有,“请什么大夫,不就是生孩子,一张桌子四条腿,保准又是个丫头……”
胡大有却没有回头,飞快就出了院子,外面响起张氏的声音,“娘,怎么样了?”
兴许胡母真的生气,往日她最喜欢的张氏都没能讨得了好,怒骂道,“催什么催,催魂呐,生孩子哪儿有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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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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