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夺取!也能给予!放过他,让他活下去!带他回家!”
那深情而动人的呼唤,诚挚的哀求,真诚的祈祷,饱含深深的温柔,犹如天使展开了羽翼一般,轻轻地覆盖在马吕斯瘦弱的肩膀之上,轻轻地覆盖在安灼拉等年轻斗士们的身躯之上,沾满了尘埃,布满了血迹,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狂风骤雨。
马克-拉坎特再也承受不住,饱含热泪的双眼就这样潸然泪下,注视着舞台之上的冉-阿让,注视着灯光之中的蓝礼-霍尔,内心深处仿佛触摸到了灵魂的重量和信仰的热量,忍不住就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试图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但刹那间,微微颤抖的心跳就让手掌停止住了,不敢继续前进,唯恐打碎了如此美妙的梦境,又唯恐亵渎了如此高贵的神灵。就如同……仰望上帝一般。
在这一刻,冉-阿让那双悲痛的眸子,闪烁着救赎与宽恕,流淌着牺牲与呵护,如此温柔,又如此哀伤,轻轻地舔舐着那一个个伤痕累累的灵魂;高大的身躯将所有的枪林弹雨都阻挡在外,殷切地守护着这一片最后的净土。
信仰。
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足以震撼灵魂,让每一个人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只能惶惶不安地匍匐在地,亲吻着上帝的脚面,将自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虔诚、所有的渴望全部都倾诉出来。
那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力量,可以让灵魂变得更加坚定,也可以让思想变得更加明确,不仅仅是一个信念的寄托,更是一缕点亮人生的光芒。
马克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信仰的强大力量,透过舞台之上的那一个身影,似乎看到了岁月流逝、时空变幻,似乎看到了沧海桑田、天翻地覆,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尽头的荒芜……和希望。
恍惚之间,马克已经彻底遗忘了蓝礼-霍尔的存在,也彻底遗忘了阿尔梅达剧院的存在,整个世界之中只剩下自己,还有那温柔至深、感人肺腑的旋律在悠悠回响,然后,虔诚而专注地交叉双手,安静地坐在原地,真诚地祈祷。
现实与虚幻的界线,此时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真正地进入了冉-阿让的世界,也真正地成为了那个时代之中的一份子。
“哦,上帝。”马克内心深处忍不住低低的呼唤起来,然后泪水就彻底决堤,模糊了视线,烫伤了胸口。
……
冉-阿让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步,垂下头颅,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专注而深刻地注视着眼前的马吕斯,双眼盛满了泪水,透露出一抹哀伤和温柔,在笑容之中却越发得令人心碎,离别的苦涩、牺牲的壮烈、信仰的决绝,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他是一位父亲,愿意为了孩子赴汤蹈火的父亲,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呵护孩子的父亲,愿意用尽自己所有一切来守护孩子幸福的父亲,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是一位信徒,愿意为了信仰而燃烧生命的信徒,愿意追随着信念的光芒一路狂奔的信徒,愿意舍身取义来拯救众生的信徒,就如同……上帝派遣了他的儿子耶稣来世间承受所有一切痛苦般。
在这一刻,就是这刹那间的瞬间,冉-阿让的灵魂真正地完成了蜕变,洗去铅华,褪去伤痕,再次变得清澈透亮起来,但,他自己却浑然未知。
视线,只是注视着马吕斯,他的马吕斯,珂赛特的马吕斯,他的珂赛特。
所有的激/情和澎湃渐渐平复了下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低声呢喃着,“带他回家。”那深情的呼唤犹如轻盈的羽毛一般,滑过心间,最后,情感伴随着泪水的闪烁而彻底宣泄开来,深吸一口气,放声高歌,“带他……”
高高地扬起头颅、高高地挺起胸膛、高高地举起右手、高高地扬起嗓音,真正地将自己交付给了上帝,诚挚而深情地呼唤着,“回家……”
一步,再一步,高音开始节节攀升,情感开始徐徐释放;一点,再一点,放飞了所有的梦想,释放了所有的激/情。那汹涌澎湃的感动,在饱含灵魂碎片的嗓音之中,毫无保留地傲然绽放,越来越高、越来越长,似乎可以永永远远地连绵下去。
猝不及防之间,阿里斯泰尔就这样热泪盈眶。
他堂皇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闭着,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但在闭眼之前,滚烫的泪水就这样滑落了下来,根本来不及控制,是感动,是悲伤,是洗礼,更是震撼,仿佛站在历史长河里仰望巨人和苍穹的蝼蚁,只是臣服在地、五体投地,瑟瑟发抖,束手无策地放任情感万马奔腾。
浩浩荡荡、连绵不绝、悠远空灵!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尾音即将结束的时候,蓝礼的歌声却再次飚上了一个八度,在空气之中撕裂开来,所有的情绪第二次爆发开来,越来越高涨、越来越澎湃,那滚烫的热血和汹涌的情绪再也没有保留,完全释放。
“家……家……家……”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绵长的尾音依旧没有任何结束的迹象,将情感的释放推向了极致,打破桎梏,再次推向极致。然后阿里斯泰尔就这样彻底分崩离析,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挣脱了艺术的框架,从现实折射进艺术,又从艺术照进生活,带来连绵不绝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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