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西-莱斯利习惯性地打开了十一工作室的页面,开始寻找蓝礼的最新动向。这几乎成为他过去半年时间里,每天都固定坚持的一个习惯动作,大脑根本不需要思考,一系列动作就行云流水地完成了。
作为一名资深专业的歌迷,自从去年九月份在纽约参加了“先驱村庄之夜”,他的最喜爱歌手名单之中,就增加了一个“蓝礼-霍尔”。
那天晚上,他不仅欣赏了蓝礼的音乐,一问一答的提问环节、现场钢琴的表演环节、随手改编的吉他环节,所有的所有都展示了蓝礼对音乐、对生活、对梦想、对自由的理解。这让蒂姆西深深地着迷。
他知道,蓝礼是一名演员。但,在蓝礼身上却可以窥见一名艺术家的气节和风骨,这着实太过难得了,以至于他甚至愿意走入电影院,观看蓝礼的作品,而且乐在其中、赞不绝口。这着实太过不可思议,却真实地发生着。在2012年的当下,居然还能找到这样的艺术家。
所以,每一天,蒂姆西都在期待着蓝礼的最新消息。即使没有任何动静,他也甘之如饴——因为艺术家们总是如此,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可以看到普通人所无法理解、无法触碰、无法沟通的空间、时间和维度,然后以艺术的手法和形式完成创作。
但内心深处,蒂姆西还是在期待着,始终保持着。
“一个人的演唱会”,蒂姆西看到了公告,所有的动作就停在了原地,胸口之中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同时扇动了翅膀,激动得整个人就要爆炸开来,竭尽了浑身的力量,这才没有直接跳跃起来,疯狂地大喊大叫。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反反复复地将公告阅读了十几遍,然后嘴角就上扬了起来。
他想起了“堂吉诃德”里的那首歌,“老朋友”。
歌词如此唱到,“肩膀之上,承载着冬日的萧索,我看见你站在那儿,始终坚守在我身后,暗暗提醒着,依旧有人关心着我。但,我的老朋友,你身在何方?噢,我的老朋友,你身在何方?”
不由自主地,蒂姆西就还是哼唱起那清新动人的旋律,莫名地,鼻头就微微一酸。那简单的字里行间之中,他却可以阅读出淡淡的哀伤。
“我遵守了我的约定,现在轮到你了。”
这是一封写给某个特定之人的信,不是电脑打字,而是手写字体,亲笔书写之后,扫描完成上传。在蓝礼那潇洒轻逸的字体之中,诗意的怀念、灵动的悲伤、深情的呼唤,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细细咀嚼。
上帝,仅仅只是浏览了这一封邀请函,蒂姆西浑身都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激动得无法自已。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告诉所有人,告诉每一个喜欢蓝礼音乐的人,告诉每一个感受到“堂吉诃德”这张专辑灵魂的人。
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那可是全美演唱会胜地。两万坐席,一不小心,上座率可能就悲剧了,而且还会沦为一个天大的笑柄——想象一下,两万个座位,结果只有两百名观众,这估计会成为美国音乐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蒂姆西需要告诉小伙伴们,越多越好。
但,放在键盘之上的手指却犹豫了。
这封信发布在了十一工作室的网站,没有任何新闻宣传,没有任何相关报道,甚至没有任何消息动静,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是真正属于一个人的演唱会,属于“每一位知音”的演唱会。这封邀请函,是发送给每一位真正听懂蓝礼音乐的听众。
这不是一场商业演出,也不是一场宣传演出。如果蒂姆西现在大肆宣扬,可能将会迅速传播开来,两万个座位,说不定就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乃至更高的上座率;但,那不是蓝礼的风格,也不是“一个人的演唱会”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在内心深处。蒂姆西不想要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这就好像是他和蓝礼之间共同知晓的一个秘密,通过“堂吉诃德”这张专辑,他窥见了那个梦想者内心的一丝孤独,也听见了那个艺术家内心的一丝惬意,犹如堂吉诃德一般,孤独而灿烂地尽情高歌着,不在乎是否有听众。
如果,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仅仅只有两名观众。一个是他,一个是蓝礼邀请的伙伴。偌大的世界里,只有他们在音乐的世界里徜徉着,那将是多么美妙、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就好像大海深处的那只鲸鱼。
那只叫做爱丽丝的鲸鱼。
正常的鲸鱼,他们的鸣叫频率只有十五到二十五赫兹,但爱丽丝的频率却有五十二赫兹。所以,在其他伙伴眼里,爱丽丝就像是一个哑巴,如此多年来,它始终孑然一身、孤独一人,它没有亲属也没有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没有人理睬,在浩瀚的海洋里,苦苦寻觅着。
“堂吉诃德”那五十二赫兹的频率,蒂姆西听见了。他自私地希望,他是唯一一个听见的;却又矛盾地希望,在这个世界上,蓝礼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犹豫再三,蒂姆西还是强忍住了冲动,关闭了所有页面。看着墙壁上的日历,开始倒计时:距离十六号,还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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