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顿议论,有人说吕布是忠,有的人说吕布是奸……
『温侯昔日战赤谷,可是斩得贵霜兵卒首级两千级!其余西域诸邦国亦有首级千余!若以此计,温侯也足矣为功,得免其罪也!』
『贵霜及西域邦国首级,据说陇西军功司马前往辨验之时,多已腐烂不可计数,谁知究竟是不是士卒,万一是被滥杀充数贵霜之民呢?更何况这冒功之事,也不是没有见过……』
『某觉得骠骑应该派遣使者,彻查此事!若是温侯谎报斩首数目,应效孝文皇帝旧事,加以严惩!』
『荒谬!时至今日,还用什么孝文旧事?!』
『大胆!孝文帝亦为大汉正统,又有什么不可?』
『竖子……』
『狗贼……』
眼见着从争论就要演变成为全武行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大汉骠骑大将军至!肃静!』
正在争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一愣,旋即慌忙整理头冠和身上的衣袍,然后向走来的斐潜和枣祗行礼。
枣祗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这就像是教育局的领导视察学校的时候,正好有一群学生在后操场内争吵,然后差一点要打起来一样……
斐潜微微笑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争论而生气,甚至还微微拍了一下正准备上前呵斥的枣祗胳膊一下,示意枣祗不需要发火。
在农学社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农学士,亦或是传授农学士相关知识的农学博士。虽说是学习和研究农学的相关内容,但是并不代表说这些人都不允许议论政事。
更何况这些农学士将来还有可能会被提拔成为地方官吏,辅佐或是主政,完全只是转眼农业知识,而没有任何政治方面的能力,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于是在稍微了解了一下之后,斐潜并没有因为他们争吵而生气,而是觉得他们不应该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争论上……
『即便是不计首级之功,依大汉之律,斩获敌国之酋王者,可侯也。』斐潜微微笑着说道,『吕奉先西域破敌军有三,灭国有二。西域之功,毋庸置疑。谎报军功固然有罪,然明知有功却不赏,岂非同过乎?』
『不过,这功过之大小,赏罚之多寡,不应是在朝堂之中,坐而论之么?』斐潜笑呵呵的伸手示意了一下养殖场的环境,『何必争于飞禽之侧,论于牛马之前乎?』
众人一愣,旋即也是笑了起来。
吕布之前征讨西域,收复了西域的权柄,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即便是吕布当下再征大宛,也并不能表示说他之前的功勋就不认账了,或者干脆就污蔑他之前的首级是冒功……
等众人都缓和下来之后,斐潜又是将主要议题重新拉了回来,说道:『至于战马与驽马之选……倒是一个好议题……你们怎么看?』
马种是需要培育的。
在斐潜在长安三辅点亮了对于对于禾苗的种子的研究树之后,其他牲畜,包括猪牛羊鸡鸭等都陆陆续续的展开了品种的研究。
斐潜在北地,有一整块的适宜各种研究的区域。
没错,就是河套平原。
河套平原地处北方边境,黄河贯穿其间,水草丰茂,形成了农牧皆宜的环境条件,也因此成为中原政权和北方游牧民族的必争之地。在这一块土地上面,有山有水有平原,有草地有荒漠,更有农耕和游牧的碰撞。
崔城先上前一步,拱手为礼,便是沉声说道,『今西域之况,当引河套旧例!汉御外敌,盖城,燧,烽,障,亭尔,然障亭虽便于布置,然不可抵御敌众是也!若欲御敌于外,必须有城燧之防!城或千余,燧或五百,除就食于屯外,另需菜蔬,豆腌等等,亦有器具用度,皆需转运!此等之事,当为驽马输送!驽马!并非战马!』
王匀在一旁听了,皱眉摆手而道,『非也,非也!西域之所重,当属战马是也!西域之所大,远甚于河南地也!城燧烽障,御之不足,何以固之?故当用战马,以骑御统,若有纷乱,须臾即至!驽马之用,唯有耕运,又是何以至千里,统万邦?!骠骑之所利,乃驽马之故乎?』
『错了,错了!如今战马已然足用,增之不见其所益,驽马则不足甚也,弥之可利万户……』
『不对,不对……』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是相互争执了起来,显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斐潜当年在占据了平阳之后,对于荒田重新复耕,修复水利设施,这一切的举动使得斐潜在平阳初期获得了大量的粮食产出,并且有了相应的积蓄提供给斐潜进行后续的军事行动。
不过随着斐潜在平阳的持续经营,农业产出上面的抛物线就出现了,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天花板压在了农业产量的上端,使得农业亩产达到了一个数值之后就非常难以突破。
这个问题,不仅是斐潜的平阳一地。从整个年代,整个的朝代来看,从西汉一直到了唐代,在达到人口总数大概在五千万左右的数值之后,总粮食产量就因为撞到了天花板,导致人口总数上不去,形成了双瓶颈,一直到了南宋之时,才算是在江南的大规模开发之下,打破了五千万的人口瓶颈。
在船队还没有办法越过白令海峡抵达美洲大陆,获取高产出的番薯玉米土豆等产物的时候,斐潜便只能想着如何在有限的条件之下扩大农业上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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