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军撤退么?
兵者,就宛如长剑一般,出击不利,那么自然伤了自家士气,如果不能以大胜弥补就这样撤退,说不得即便是回到了樊城,也会因此使得丧失斗志,兵无战力……
怎么办?
曹洪进退两难,而在当阳之处,曹军营地,颇有些铺天盖地的气势。曹军兵卒打着旗号,或是出兵巡哨,或是在营内修整,但凡是视线之内,都是精干彪悍的青壮兵卒,旌旗猎猎,蔽日舞动,尽显军中剽悍之气。
曹操南下的首要之战,便是麦城。
这一次曹操带来的不仅是青州兵,还有从荆州兵当中筛选抽调出来的青壮。这些荆州青壮,不管怎么说,都是经过一定训练的,再加上器械装备什么的也算是不错,所以可以算是直接使用的兵卒,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曹操的实力。
除了这些荆州兵卒之外,还有一些辅军和民夫,这些辅兵和民夫成群结队在负责各自的劳作,或是在四下伐木樵采,或是在负责修建营地工事。辅兵还好说,民夫么,在临战的时候当做炮灰,平日里就是苦役,吃食什么的更是极差,住宿条件几乎等同于没有,在高强度的劳作之下,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几乎每天都会有些民夫支撑不住,或是干着活就一头栽倒,或是夜间就再也爬不起来,反正每天都有些尸首抬出去,扔在荒野之中。
这是大汉战争的常态,当年曹操打兖州,打徐州,打青州,打冀州,都是这样打过来的,自然也就不可能在打江陵的时候,就可以马上改变了军中格局,换了一种作战模式……
此事此刻的曹操,正立在高岗之上,站得笔直,俯视着下面的军寨,也看着脚下的这些兵卒。在曹操身后,站着典韦,而在典韦的身后,还有些曹氏夏侯氏的将领,也都默默的站着,不发一言。
『子丹,』曹操收回了目光,招呼了一声,『上前来。』
曹真大声的应了一声,举步上前,站在曹操身侧。曹操亲热的拍了拍曹真的肩膀,问道:『汝前日和江东兵打了个照面,感觉如何?』
曹真原名秦真,原本是秦邵之子。
当年袁术派人刺杀曹操,结果刚好秦邵和曹操有些相像,刺客就将秦邵当成了曹操,曹操也因此躲过一劫,在那之后,曹操就将秦邵之子收做养子,并且改名为曹真。
曹真沉吟了一下,说道:『不弱!若是凭城而守,恐难攻也。再加上江东多舟船,往来便利,麦城之处又是双水汇集,若是江东以舟船往复,颇为难防。』
曹操笑道:『真儿所言倒也中肯。若是汝统兵攻伐麦城,当做如何?』
曹真拱手说道:『当引兵先剪除其外,断绝麦城左右,再引兵围之,定然可克也!』
曹操捋着胡须,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光华闪动,半响之后微微笑了,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某便与真儿兵卒三千,且先去剪除羁绊,为大军开路!不知真儿可愿否?』
曹真一愣,旋即应下,『谨遵主公之令!』
曹操点了点头,发出号令,然后看着曹真点齐了兵卒,开出了大营远去……
高岗之上,清风徐徐。
曹操目光再一次的抬起,投向了远方,这一次,曹操不仅看向了南面,也回望了北方,似乎要将天下的局面都看清一般。
而想要看清天下的,也不仅只有曹操一人。
虽说如今到了秋收时节,但是在许县之处,却没有多少秋收的喜悦,反倒是洋溢着不安的气息。
之前骠骑将军领兵,突袭许县之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有骠骑人马抵达了阳城,虽然说是扎营不前,但是鬼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会将之前的旧事重新演上一回?
如果说以前地方诸员,多少还有一点时间花在公务之上。这段时日以来,就几乎彻底撒手不理事了,原因也很简单,在如此局面之下,谁又有什么心思管地方?
如今的大汉,天子根本就是沦为傀儡,这几乎是所有人的认知,而如今东西两大权臣似乎要因为荆州的问题相互攻伐,那么夹杂两个庞然大物之下的所有地方官吏,稍有不慎,岂不是化为齑粉?在这样的局面下,若说是还能镇定自若,毫无惧色,要么就是真的智慧超常,要么就是迟钝非常……
难道说接下来就要确定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么?
但凡是稍有眼力,也多少有些远虑的人,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关键问题?这天下大势似乎就到了临界点上,说不得下一刻就会是天崩地裂!所以此时大多数处于战场中间地带的地方官吏,除了拼命遣人打探消息之外,就是频繁的相互联络,奔走聚会商讨议论,看一看这场变故中,最好是要将注压在那一边,而还暂且不够资格入局的,或是眼巴巴等着时机转变,或是祈祷求这场风波不要波及到自己,不一而同。
拿谁的钱,端谁的碗,吃谁的饭,自然是要听谁的话,作为大多数的曹军兵卒来说,大汉中央王朝几近于破产,根本没有一分余钱,就连天子刘协都要仰仗于曹操的鼻息,所以更不用说给普通的兵卒发兵饷了。因此可以说从兵卒到将校,都难免会生出一些念头,若是那一天曹操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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