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就这样了?”司马懿皱着眉头。
少年人,肤色如玉,闪耀着淡淡的光华,和对面的司马徽那苍老的,枯干的,甚至已经开始泛起老年斑的肤色相比,有着极大的差别,但是又奇怪的融合在一起。
或许都是司马家的,或许都是一样的心思深沉。
“不这样,难道还能怎样?”司马徽举杯,喝着茶水,淡淡的说道。
别说,自从征西将军斐潜喜欢清茶饮之后,又开创了以沸水来冲泡的方式,起初还有许多人不以为然,认为这样喝茶失去了茶的精髓,没有烹煮的茶汤能叫茶汤么?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这一种清淡的苦涩茶水味道,就成为了众人所认同的更加高雅的饮茶方法。
君子之交淡如水,清淡如许,不正是宛如君子么?
司马懿虽然年龄小,但是心智绝对不算小,说道:“如此一来,司马岂不是众矢之的?”
“呵呵……”司马徽笑笑。
司马懿听出司马徽的嘲笑之意,小脸也有些绷不住,黑了。
司马徽将茶碗放下,看了看司马懿,似乎转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上,说道:“有没有听说,征西将军给庞统庞士元提亲了?”
“叔父是说……王氏?”司马懿挑了挑眉毛。
“此事……”司马徽仰着头,微微一叹,说道,“太原王,弘农杨……征西之下……你以为你不做,就没有人了么?”
司马懿沉默了。
“你父亲为何做了那么多的讽咏?”司马徽笑道,“难道是写着好玩的?”
“叔父!”司马懿瞪了过来。
司马徽好整以暇的捋了捋胡须,说道:“好好,子不言父过,你自然说不得……不过我说得啊……就算是你父亲来了,我也一样这么说!”
司马懿皱了皱眉,说道:“父亲大人也要来?”对于司马懿来说,司马防要来却不是什么好事情。司马防有名的家教森严,最重威仪,稍有违背要么就是鞭笞,要么就是呵斥,还是在叔父司马徽这里,多少才算是松弛些。这要是司马防真的来了,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司马徽哈哈笑了几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趁着那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些什么吧……省的到时候想做都没办法做了……”
司马懿“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叔父在上,小侄想要进城一趟。”
“好好,去吧。”司马徽懒洋洋的挥了挥手。
片刻之后,司马懿又转回来了,小脸扭捏着,袖着手站着,但是不说话。
“你这孩子……”司马徽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个钱囊,丢给了司马懿,“……看看你父亲把你们管得……张嘴要钱都不会了!”
司马懿努力扳了板脸,想要再次驳斥一下叔父司马徽对于自己父亲的评价,但是手里捏着钱袋,犹豫了片刻,果断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再次拱手行礼,便离开了学宫,兴高采烈的带了几个仆从,往平阳而去。
这一段时见司马懿都基本上住在学宫,原本想着都是反正想要去平阳城,有的是时间,结果没想到这一来二去,都快在学宫上住了一年了,都没有真正的好好逛过平阳城,因此这一次虽然还是冬日,但是内心已经是躁动喜悦了。
冬日的早晨,太阳若隐若现的在云层当中浮动,乳白的雾霜浮动在楼房屋檐之间,红色的砖石,掩映在一片一片的浅白色的雾间,犹如浮于天际的玉宇琼宫。
平阳城现在已经有了二环,当然,好玩好吃的也还是在原本的一环之内,二环大概都是一些功能区域和新建的坊里,还有些小规模的酒肆和集市什么的。
原本东西二市,又向外扩了扩,不仅有了一个小围墙,甚至还建了些瓦肆库房,以便就地屯放物资和进行一些小规模的交易。
虽然现在是冬日,商队少了许多,但是前来采买煤炭和琉璃的依旧是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根本安静不下来,每日都是嘈杂无比,对于司马懿来说,自然也没有到市坊当中去参观买卖交易的兴致,便直接进入了平阳城。
司马懿舍弃了马车,让仆从跟着,背着手踩踏在石板之上,摇摇晃晃往前走着。这条主街征西将军很没有创意的直接就叫北大街。然后么,当然还有东大街,西大街,和南大街。司马懿撇撇嘴,这要是他来取名,就像脚下这一条,至少叫坎劳就不错,或者叫做玄朔也可以,再浅薄一些叫伏方也行,光一个北大街,真是俗气到了极致。
司马懿一边哼哼着,讥讽着征西将军真是一点雅致都没有的命名方式,一边沿北大街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反正对他来说,既然是出来逛逛,就没有必要限定到哪里,走到哪里,停在哪里,吃在哪里,都随着心意就是,一路前行,道路两旁砖木结构的建筑高低落错,商铺的幌子一个接着一个斜斜的挂出来,时不时有小二站在门口招呼着,碰见了熟悉的客人路过,就算是不进店面,依旧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街道的名字俗气,但是内容,嗯,街道并不俗气,并且很有生气和活力。
不管是中间的主道,还是两侧的民道,都是扑上了石板,石板中间还涂抹了黄氏工房的那种叫什么泥灰的,甚是平整,就算是下雨天也不用担心,两侧明沟和暗沟会将雨水迅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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