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听混了?
山道间的雨雾沾染在赵云的面庞上,凝结成为水滴,顺着眉毛脸颊往下,悄无声息的滑落,但是赵云连擦拭一下都没有,只是努力的向前眺望,侧耳分辨着雨雾之中细碎的异常声响。
在赵云身后的兵卒也大多是跟着赵云有一段时间,见到了赵云眼下这般样子,也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轻轻的将兵刃拿到了手中。
有些人,似乎天生出来就是适应在战场之上的。这种战场之上的敏锐感觉,有些宿将都未必拥有,然而对于赵云来说,却像是天生的本能一般。
透过白茫茫的,在山道当中涌动翻腾的雾气,赵云似乎看见了,听见了前方有一行人马,在小心翼翼的向这里摸来,这些人身穿着皮袍,手提着刀枪,所以行进之间才没有甲片碰撞的声音,只有皮靴踩在黄泥之上发出的啾啾声响。
南匈奴人真的选了这个方向!
“来了!”赵云沉声说道,然后向后摆了摆手,“准备弩箭!”
这种潮湿的天气,弓箭不好用,只能用征西的铁线弩。而弩机上弦可是个力气活,张弦上矢自然就需要提前准备,否则临时想要上弦未免就晚了。
赵云声音低沉,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说完之后也没有继续催促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大枪,在手腕中抖了抖,枪头的红缨被雨水打湿了,当下抖散开来,那一团稍纵即逝的血色惊心动魄。
这条蜿蜒崎岖的山道,有些岔道口,其中一头往北到上郡,还有一头先往东,再往南可以到京兆尹,呼厨泉自然是大概率继续向北逃窜,否则就算是到了京兆尹,是孤军深入施展不开。
但是也不能完全避免呼厨泉脑子抽抽的可能性,因此赵云最终说服了甘风,由他前来堵截北面的这个路口,甘风则是赶往京兆尹的那个路口,因为很简单,这条山路,赵云至少亲自走过一趟,而甘风对于京兆尹的地形更熟悉。
虽然甘风有些不情愿,但是赵云的理由很充分,所以也就分头行事了。
结果现在看来,赵云赌中了。
若是能将呼厨泉堵在此处,等到后续部队赶来,便是大功一件!
当然,前提是要堵得住……
白茫茫的雾气似乎是消散了一些,又或是有什么人搅动了一下似的,视野当中十几个人影突然从雾气当中出现,在下一息当中,十余只的箭矢便撕扯开了白雾,在空中荡漾出一道道的波纹,朝着赵云直射过来!
这些必然是南匈奴的斥候好手,就连弓弦也是在油纸包中贴身藏着,等到了临近之后才轻手轻脚的给挂上,这才有不逊于晴日里的速度和威力!
赵云手腕一旋,大枪一抖,枪缨展动,仿佛血红色的花蕾绽放,每一根的枪缨,在这一刻都似乎全部绽开直立!
干巴巴的布条抽在人身上,自然是不痛不痒,但是沾湿了之后束成棍状的布条,甚至可以媲美橡胶。赵云枪头红缨原本都是吸满了水汽,猛然炸开之后,高速旋转之下,不亚于一面充满了弹性的盾牌,噗哧几声,就将射来的箭矢扫落在地。
此时,在赵云身后绷紧了精神的征西兵卒也反应了过来,发一声喊,顶盾的往前顶盾,举弩的便立刻端平了,旋即扣下了悬刀。
在这种特殊环境之下,弩机的好处便完全呈现了出来,不仅仅是可以长时间的端持,还有弩矢尾部比箭矢要短要小了不少的翎羽,也就意味着不会像箭矢一样因为吸水导致过于尾重头轻失去平衡,同时铁线和木质的弩臂,也比一般弓体和弓弦更不吸水,更能适应在潮湿条件下的作战。
弩矢呼啸而去,转眼之间就没入了几名匈奴人的躯体当中,绽放出绚丽的血色,将其击倒在地。
然而更多的匈奴人从雾气当中奔出,许多人的毡帽或许已经在逃亡当中丢掉了,披散着头发,狰狞的大吼着,宛如恶鬼一般直扑上来,在嘈杂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当中,甚至还有战马的马蹄声,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匈奴人拥到了此处,恶狠狠的朝着赵云而来!
“呼厨泉!”赵云大声吼道,“征西将军已至!速速投降,饶尔性命!”
赵云突如其来的大吼声,震得山谷之间嗡嗡相应,甚至是压住了所有一切声响,就连白蒙蒙的雾气似乎也往后缩了缩,连正准备冲来的十几名南匈奴兵卒,似乎都被这吼声震得一滞!
吼声当中,赵云已经是抖开了长枪,枪头如同活龙一般游走着,转眼之间就在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南匈奴的咽喉处带出了一篷血雾,旋即毫不停留的扑向了后面的几人!
南匈奴兵卒连忙用刀枪砍挡,但是哪里能够跟得上赵云的速度,一个照面之下,前冲而来的十余名南匈奴兵卒,根本连赵云的衣裳边角都没能碰到,只听闻噗通噗通的伴随着血液在高压之下喷溅的滋滋声,一具具身躯跌落地面,有的人一时还未死透,却捂着血涌不止的脖颈也叫不出来,惨叫声也剩下了宛如牛皮囊漏水般的声响。
横七竖八的南匈奴尸首顿时将山道填了个七七八八,原来凶神恶煞的搏命气势,也在赵云的手段之前变成了儿戏一般,不是没有些自诩骁勇的南匈奴兵卒张牙舞爪的朝着赵云涌去,可是他们不管怎样挥舞着兵刃,怎样大吼着给自己壮胆,但是在赵云面前,依旧没有一合之将,只有在咽喉和胸腹之间绽放的血色花朵,证明他们曾经一度勇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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