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更是心知肚明。
“大兄!”曹洪忍受不了,横了帐内的众人一眼,大声说道,“大兄不必如此,某皆言此肉便是鼠肉就是,又有何人胆敢……”
“不……”曹操竖起还裹着布的手掌,制止了曹洪的话,“帅为一军之胆魄,某若不食,全军如何愿食之?子廉不必多言。”
说完,曹操便端起碗,大口大口吞食起来。
已经是有些凉了的肉块,除了一些肉香之外,还有浓重的血腥味道,曹操不敢细嚼,匆匆咬了几下便吞咽下去,吞入之时,就感觉像是在吞着一块块发硬的浓痰,滑腻且强韧,引起喉咙一阵阵的不适……
曹操强忍着,将肉块吃下去。
像曹洪那样做,也不是不行,反正在明面上宣称这就是鼠肉,然后分发下去,让兵卒食用……
但问题是,曹操部队里面有青州兵。
现在的曹操部队,士气低落,实在是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若是再有什么哄乱,说不得便是立刻分崩瓦解!
所以曹洪的做法虽然简单,但是有隐患。因此曹操不得不吃,他吃了,等于就是将这一次的责任和后续的非难,全数都抗了下来,不管是程昱的,又或是普通兵卒的,曹操一人担之!
平东将军都吃鼠肉了,其余人等还有什么闲言?
曹操将空碗重重的往桌案上一顿,喉咙上下活动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良久之后才哑着声音说道:“……子廉……某已食矣……散发下去,补充军用!”
“唯!”曹洪含泪拱手,领命而去。
大帐之内,一片沉寂。
“主公……”郭嘉拱拱手,打破了这个难堪的氛围,嗯,现在他应该还是戏志才,然后转首看向了夏侯惇,说道,“……某有一策,或可破敌……此亦夏侯将军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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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县衙大堂之内。
“什么?粮草已绝?”吕布皱着眉头,沉声喝问。
濮阳田氏拜倒在堂下,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说道:“回禀温侯,城中……城中确实无粮矣……城北四个粮仓,如今皆空……”
曹操是人数多,消耗粮草快,而吕布虽然人数少了一些,消耗的并不比曹操少多少,因为吕布除了兵卒之外,还有不少胃口大的牲口……
“温侯!”濮阳田氏急切的往前挪了两步,说道,“城中粮仓确实无粮……”
“够了!”吕布碰的一声拍击在桌案之上,几步来到田氏面前,一把抓起田氏,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拎到了空中,喝道,“汝管公仓以来,往家中送过几次粮草?当下军中无粮,汝家中又食何物?若是平时,某也懒得理会汝等行为,当下紧要关头,汝还胆敢称无粮可用?!莫非欺某刀不利耶?”
田氏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滚!”吕布将田氏掼回地面之上,然后说道,“明日午时之前,解送军粮至营中,胆敢托词怠慢……哼哼……”
“……小人不敢,不敢……遵命……遵命……”濮阳田氏龇牙咧嘴的忍着痛,连滚带爬的走了。
“蠹虫!”吕布皱眉,骂了一声。
“温侯……咦……这是……”急匆匆而来的陈宫撞见了掩面而去的濮阳大户田氏,不由得有些诧异的问道,“不知何事如此……”
“诶,不就是筹备军粮之事么……”吕布将方才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公台来此,不知何事?”
“哦……”陈宫皱皱眉头,略歪了歪头看向了田氏离去的方向,“……温侯,曹兵退军了!”
“真的?”吕布一下子来了兴趣,“走,上城楼看看去!”
二人来到了城池门楼之上,望着远处的曹军大营。
“果真退兵了……”吕布哈哈大笑着说道。
“城外已是颗粒无存,兵无可食,若不退,便是全军溃败之局……”陈宫捋了捋胡须说道,“曹军多半退往鄄城……曹平东也是决断之人,当退则退,吾等诱军之计不得全功,亦为憾事也……”
曹操一旦退往鄄城,原本陈宫谋划当中让张邈掩袭曹操侧翼的计策,就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无功而返了。毕竟领军偷袭和正面对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张邈的能力和胆量么,也就那样,不能特别指望什么了。
“无妨!”吕布盯着曹军退去的方向,傲然说道,“待某再破之便是!”
“温侯,曹军退而有序……”陈宫皱着眉头,说道,“恐有准备……不宜追之……不过,从濮阳至鄄城,多为平川,何处某不可袭之?温侯可稍安勿躁……曹军后军退却,其必定懈怠,纵有伏兵,亦不能久留……待其伏兵尽去,温侯便可领骑军袭之,定然可破!”
“嗯……”吕布点点头,大笑说道,“公台所言,甚合某意!来人!派出斥候!盯紧曹军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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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田氏家宅当中,昏暗的灯光摇摇晃晃,在窗楣上映照出两个人影,忽大忽小,忽左忽右,如同鬼魅一般的抖动着。
“田郎君……”一个声音压低声线,只能依稀的听得几个字,“……明日……出城……”
田氏沉吟着。摇曳的灯火,在田氏脸上投下大小不一的暗色,浓黑得仿佛能滴出墨色来……
这几日,为了供给吕布的军队粮草,田氏不得不挖了自家的老底,看着自家仓库当中粮山一点点的减少,最终即将消失,田氏的心中如同刀割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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