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柔带着些尴尬走在队列前面。
在高柔带着魏延坑了曹应之后,魏延立刻将高柔弃之如敝屣,甚至还打发高柔作为前军差事去应付那些遇到的曹军小队。
高柔不敢跑,也不敢做什么其他小动作。
毕竟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骑在马背上装样子可以,真要跑起来……
当然,关键还不是伤,而是魏延说了,如果高柔一旦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他就会将曹应废了,但是又会保证曹应一定会得到曹军的救治。
这就麻烦了。
高柔绝对相信曹应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曹应不敢记恨魏延,但是一定会将仇恨记在高柔身上!
说不得现在已经在记恨了……
高柔一想到那个后果,便是老实得不行,甚至有些后悔他为什么当时就没和魏延拼命,而是怕死的出卖了曹应?谁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了勇气呢?要在没遇到魏延之前,高柔也以为自己应该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哎,真是一失足便成那啥啥啊!
而且原本高柔的手下杂兵,如今是被囚禁在了黎阳县内大牢内。
命令当然是曹应下达的……
黎阳城内的一些文吏小蠹什么的,以为是高柔和曹应产生矛盾了。
反正在山东这里,很是奇妙。
没有哪个官吏会多问一句为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官吏会越级上报一些什么,因为这在山东官场内都是非常忌讳的。
反正既然是曹应发出了命令,那么他们就是执行。
想不通的也是执行。
曹应如今的情况,也是很麻烦。
他关押了高柔的兵马,并且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魏延的同谋。
因为在黎阳的官吏谁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遵照了曹应的号令在办事,到时候如果万一露出了什么马脚,曹应便是真长了两张嘴,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于是乎,在曹应和高柔真的想出什么彻底解决魏延这个麻烦之前,他们也不敢乱动。
可魏延还在想要找麻烦。
即便是冀州当下的麻烦已经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了。
因为旱情,冀州的一切又发生了许多变化。
如今地方乡绅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田亩上,谁也没心思去配合曹丕陈群去管什么到处流窜的骠骑兵马,只要魏延不找他们麻烦,他们根本就不想要理会除了田亩之外的任何事情。
黄昏的余晖洒在大地上。
飞舞的尘土仿佛在空中狞笑。
曾经肥沃的土地如今龟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干涸而无力。
连日无雨,使得这片华夏孕育了无数生灵的土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田野里的庄稼低垂着头,干瘪的身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艰辛。
很明显,因为干旱,地下水位也在下降,使得一些井水也枯干了。
农夫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找水。河渠之中的水也渐渐变得浑浊,水量明显的在减少。
每一次取水都像是农夫在与大自然进行一场艰苦的博弈。
路上的行人也都是垂头丧气的,似乎意识到了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
在这样的灾害面前,官府的组织能力自然是最为重要的。
但是很遗憾,魏延这一路行来,根本就没有见到有什么官吏在组织什么自救活动。
这或许就是山东的传统,朝廷的赈灾官员似乎总是姗姗来迟,即使来了,所带的粮食和水源也只是杯水车薪。村民们在绝望中等待着,期盼着能有一场甘霖降临,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反正只有等到最坏的情况出现,民众都快要,或是已经造反了,才会有人惊呼,『救救他们吧!』
就像是这些人刚刚学外语起床,忽然发现学费不够用了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亡成为了常态,每天都有人因为饥渴和疾病离开这个世界。
生者的悲痛和死者的沉默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惨的画面。
可经典的画面,似乎就是喜欢重复出现。
魏延也依旧能够见到鲜衣怒马架鹰走狗的士族子弟,一群群的在踏青赏景,迎风高歌。
大道上。
衣冠楚楚的士族子弟骑着名马,疾驰向右。
衣衫褴褛的佝偻民夫推着水车,艰难向左。
『呵呵,山东啊!』魏延盯着曹应笑,『山东啊!看看!真真的,人·杰·地·灵!』
曹应强笑,『这……谬赞了,谬赞了。』
『嗯……』魏延沉默了一会儿,『这事情……难道你们就不羞愧?你们在山东执政这么多年,就混了个这?当没看见?』
『这怎么说呢?』曹应叹了口气,说道,『这干旱又不是我们造成的……又不是我们害得这田里没水……这,这真不是我的错……』
『跟你们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你们就没错?』魏延笑呵呵的说道,但是眼眸里面却有些寒芒闪动,『要知道这些百姓都以为……算了,说了你恐怕也是不懂……』
曹应干笑两声。
他好好走在道上,没有害谁,也没有伤害任何人,所以他又有什么错?
当然,曹应他是想不明白作为一个享受了更多社会资源的士族子弟,应该是做一些什么,而不能做一些什么的。
大汉秩序如今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那些曾经引领着大汉的思想文化,政治制度的士族们,渐渐的成为了妨碍大汉前进的绊脚石。而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如同曹应当下的反应一般,他们依旧还认为他们并没有错,或是死硬的绝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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