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祗让人记录下来,并且对于饲养牛棚的牧民进行了表扬。
『哞……』
公牛完事了,抖着腿,被人牵走了。
母牛对此毫不在意,对于工具牛没有半点眷念之情。
周边的人群意犹未尽的还对于公牛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这头牛体格雄健,肩阔腿壮,想必子嗣定然也是康健。』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秦川牛!看那毛色!宛如枣红,一根杂毛都没有!』
『不过这母牛毛色……』
『这是南阳牛,也算是上等,毛色黄为主……』
大汉的相畜、饲养、品种改良和繁育等等技术,其实都已经颇为成熟了。
华夏得天独厚,牛马皆全。黄牛是华夏之中,中原地区最为常见的一种大型牲畜,也是分布最广、功用最大的牛种,多用于北方旱田,南方则是水牛居多。黄牛和水牛都可以用来挽力耕田。
至于牦牛么,则是多以肉、奶、毛为主,不适合耕田。
枣祗也有试图用牦牛和黄牛进行杂交,生出来的牛或是像牦牛一样长毛,也有像是黄牛一样短毛,其奶产量会比牦牛多,并且也能进行劳役,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些杂交出来的牛,却无法生育下一代……
这让枣祗有些疑惑,并且专门设立了文档,进行研究。
其实华夏每一次王朝稳定时期,必定会有一批的农业技术发展和成熟,但是奈何每过一段时间就被打断一次,然后有一些农具、书籍就失传了。在书籍保存技术不高的岁月里,加上对于工农知识认知不强的士人观念里面,农工的技术书籍的重要性往往比不上经史子集。
如果说华夏的农业发展,能不被打断,那么是不是就不用不断地重复积累,重复做功,是否可以更早的实现质的变化?
毕竟有了农业基础,才有工业发展,而有了工业发展,才能论及其他。
民以食为天。
农业是立国之根本。
工业是强国之铁腕。
斐潜虽然在后世谈不上什么博学,但是毕竟有了九年义务教育,多少懂得一些基础的观念,比如农耕工具,土地肥料轮耕技术,报纸电视上提及的生态种植,改良畜种,增长产量……
这些观念,有些斐潜比较清楚,有些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然后一股脑的都倒给了枣祗。
枣祗就像是被填了一肚子饲料的鸭子,嘎嘎的叫着,然后试图尽力消化这些知识。
一行人围观了牛,又去看水渠。
枣祗蹲在水渠边上,用长长的木杆测量水渠之中淤泥的深度,查看水渠周边是否有破损渗透等的现象,沿着水渠一路往前。
在一旁记录枣祗交待的事项的小吏,也是一边走,一边记,满满的写了一张木牍,连忙告一声罪,然后快走几步,取了新的木牍来,再接着记……
现如今长安的水渠问题,林林总总有很多,但是主要矛盾集中在两个方面上。一个是长安城以及各个陵邑的用水,另外一个则是耕地的灌溉。
汉代可没有自来水,一旦水源地污染之后,下游的人必然遭殃。
斐潜在很早的时候就抓过一次水源地以及进水渠污染的问题,但是人都是有惰性的,有些人就是喜欢偷偷摸摸的往进水渠里面倒污水,排废弃物。就像是后世即便是有摄像头,也无法完全禁止高空抛物一样,更何况在大汉当下也谈不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时时刻刻盯着进水渠。
如果是打水井呢,长安这一带的水井质量一般,很多都是碱水,甜水井很少。之前人口不多,问题不大,但是现在人口渐渐上来了,饮水问题也就必须要得到解决。
枣祗对于解决这个问题,有一个计划,他准备改造长安城和陵邑所有的进水渠,将所有明渠改成暗渠,然后采用类似封闭管道式的供给方式,来给城池陵邑供水,然后翻修污水渠,减少污染渗透……
这当然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得出来的,而且也需要提前规划和准备。
在斐潜设立农学士和工学士之前,很多士族子弟嘴里面喊着农桑为国本,但是实际上真的要他们去做农桑之事,往往都是装出一个样子来,实际上并不喜欢,也不愿意。反倒是一些寒门子弟会对于农桑有兴趣,并且因为晋升无望而转而醉心于阡陌山水,可这些人写的总结的一些经验书籍,却得不到主流的重视和肯定。
纵观历史上留下来的文章词赋,经书文萃等等,是农工类的书籍更多,还是杨柳春花东流水这一类的更多,也就能明白了。
现如今,因为枣祗专心于农桑,然后官至大司农,也使得这些喜欢农桑的寒门子弟,乡野小民觉得自己多了一条向上的道路,于是渐渐汇集而来的人就多了,奇思妙想发明创造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
这些人就像是一股清流,洗涤着大汉原本浑浊不堪的官场,使得水渠当中的淤泥被带起,流动,疏通,然后给大汉的子民带来更为健康,更为舒适的生活环境……
从早上出了门,枣祗一直忙到了日头开始偏西,才算是勉强查看完毕,回转家中。
王姎这一段时间也在忙。
和枣祗专门集中在农桑之事上不同,王姎手下的人就繁杂了很多,人员也是形形色色,有道士,有文人,也有农夫,老的、女的、年轻的,林林总总,似乎完全没有规律,但是实际上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墨家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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