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石？”倪轻舟愣了愣, “那倒没有……我也不记得在科研杂志上看到相关的报道。”
他回忆道：“我倒是看到过各种复合材料、各种纯元素、各种溶液等等不能吸收进化因子的论文报道，现在大家比较公认，无生命的死物应该是不能吸收进化因子的。”
商银河眨了眨眼睛。
当他在《造物之主》游戏中的时候，他手上有许多种释放进化因子的技能，技能效果各不相同。其中“叶子加护”“草药加护”“水果加护”是针对植物的, “兽群加护”、“奇异加护”、“狩猎加护”是针对动物的, 而“水晶加护”、“地震加护”、“贵族加护”则是针对矿物的。
也就是说，对应到现实，植物、动物、矿物, 这三种东西, 应该是都能吸收进化因子的。
理论上来说, 矿石, 应该是唯一能吸收进化因子的死物才对。
他试探着挑起话题：“学长, 我从你之前在唐诗小组里发表的《浅析》看到, 你似乎也在研究吸收进化因子的方式？”
“这个是当前最热门的方向，”倪轻舟摊摊手, “解决末日的办法, 就在如何快速吸收进化因子、降低进化因子浓度上，所以，据我所知, 全世界一大半的研究室目前都在盯着这个方向。”
“进度怎么样？有发现什么无生命物体可以吸收进化因子吗？”
倪轻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纠结于无生命物体啊？”
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世界上的材料太多了，但目前所有试验过的无生命物体都对进化因子保持了隔离的态度, 主流研究方向已经放弃了对无生命物体的研究, 转而培养能够大规模吸收进化因子却不会蕴养进化因子的动植物, 我导师也快放弃这个方向了。你看，我们隔壁实验室里的花花草草，全是这方面的培养物。”
“我的直觉一向很强，”商银河信誓旦旦地说，他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直觉论当作借口，“我直觉，矿石可能能够吸收进化因子，所以就想来试一试。”
“这么夸张的吗？”倪轻舟失笑道，他对此颇不以为意，“直觉？”
商银河特地跑来和倪轻舟聊关于矿石的事，这是他研究许久之后才决定的。
据他打探到的消息，这位倪轻舟学长正好跟在负责研究吸收进化因子研究物的导师手下，据说已经试验了超过两百多种不同的材料，正处在将要放弃而没有放弃的阶段，多试验一种材料，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就商银河和倪轻舟学长的交流来看，这位学长是个热心人，耳根子有点软，而且还有一点贪小便宜——唐诗小组线下聚会的时候，他临走前，还捞了一些聚会上提供的免费食物带走，商银河把这幕场景看在眼里，瞬间就把这位学长列为了第一优先级的对象。
热心、耳根子软、有导师在做相关项目，这就意味着他可能会按照商银河的建议，真的去用矿石做一下实验；
贪小便宜，则意味着，如果按照商银河的推测，矿石真的可以吸收进化因子，那么，只要商银河自己愿意把功劳推出去，倪轻舟学长会很乐意把荣（hei）耀(guo)归到自己头上，从而抹消掉商银河本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说实话，走出这一步，商银河也是鼓足了勇气的。
在最初的最初，他也只不过是一个TOP学校的大学生而已，对比芸芸众生，他看上去显得毫不起眼。
他确实比较聪明，但世界上的聪明人海了去了；他性格独立自主，但世界上独立自主的人更是茫茫然地多。
他只是地球六十五亿人中的普通一员。
被游戏系统选中，成为游戏系统里的头号玩家，他能够把握住这个机遇吗？
他会不会因为暴露身份而横死街头？
他会不会因为操作失误把世界搅成一锅乱粥？
那些蔓延全球的惶恐、暴/乱、游/行、绝望，不是让他大受震撼吗？
他不是因为那些现实具现化后的场景，而彻夜难眠、心神不安吗？
他是应该主动踏出去承担责任，还是应该隐藏幕后旁观风起云涌？
多少次，商银河一遍一遍重看着九曲账号发布的视频，双眼无神长时间地发着呆；
多少次，他在独自一人的良心不安与自私自我的安危存亡之间纠结徘徊；
到今天，在倪轻舟学长面前看似若无其事地提到“矿石”这个词，这个场景的背后，是他在前期犹豫了多久，试探了多久、准备了多久，才小心翼翼地迈出这一步呢？
落子，无悔。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迈出脚步，就要坚定而小心地走下去。
想做合格的幕后黑手，就要把自己的马甲给牢牢捂好，最好一点线索都不要外漏。
但与此同时，也要好好借用手头的资源，试着用自己已知的少量情报，在现实世界中布局落子。
将那些过去的犹豫都抛在一边，商银河露出阳光灿烂的笑脸：“学长，试一试，也是个方向嘛！”
商银河开始滔滔不绝地举例自己过去直觉有多准的例子（小部分是真实的，大部分都是提前瞎编好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直觉认为，这个方向可行，学长，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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