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大半个后宫都圈进了延福宫中,又着营造司用心修缮了多半年,听宫人私下议论说那延福宫中的景致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咱们今日总算有幸能一饱眼福了……”送走太后处让人传话的宫女,赵寿回身含笑说到。
宫里不同于别处,以陪伴太后为名住在宫中的赵寿和江如画平日里虽说锦衣玉食,然而即便没有宫规约束两人也不敢随意乱走,因此极少有什么机会出宁寿宫。到底都是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姐,即便沉稳如赵寿听说晚间能去延福宫赴宴面上也显出几分高兴的神色。
江如画却不像赵寿这般轻松,听到消息后反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秀眉微颦一只手无意识的抚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却迟迟没能落下。
赵寿见她如此表现,想劝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虽说经了些事,然而男女之情与她而言也是完全陌生的。虽那日因晋王的疏离有片刻情绪起伏,可那情绪到底也无关情爱。她性子端方然而骨子里世家小姐的傲气还是有一点的,太后有意撮合她与晋王,她自认不论是出生,相貌或是性情皆无半点不如人之处,晋王那般避忌倒是激出了她心底的一点不服气,但认真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点不甘罢了,到底她与晋王本人并无情意。
“姐姐见谅,妹妹突觉得有些不适,这起棋今日看来是下不完了。”半响江如画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之中,起身对赵寿行礼赔罪到。
既然是家宴,那么今晚那人自也是要进宫的,这也难怪江如画坐不住了,她默默看着眼前眉目低垂的少女,半响她温婉一笑,起身说到:“妹妹既然不舒服,很该歇着才是。”说着就要起身告辞,然而走了几步,想想大家处境相似到底忍不住回头劝了一句“妹妹凡事还请三思而行。”
已是初夏,所幸天气还算不得很热,宁寿宫的小花园有宫人精心照料,因此处处显出一种精心雕琢的盎然,赵寿并不急着回房,一路带着人逶迤而来。这几日火睡莲开了,毕竟是外头见不着的品种,她每日都要过去看上几眼。如今宫里主子少,太后上了年纪与这些花花草草并无多少兴趣,所以她往日来的时候并没有遇上什么人,然而近日却像是例外,远远的就见池边甚是热闹。
火莲池边不知何时设了画案,案前一个粉雕玉琢的锦衣小男孩手提画笔露出一脸泄气的表情。
“烨弟很喜欢这火莲?”周延辉看着有些苦恼的表弟出言问到。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然不会喜欢什么花花草草,不过他见这位小表弟倒像是爱花之人,不仅看的甚是入迷,甚至还特特跟宫人要了笔墨想将这一池火莲画下来。只可惜他年岁太小,与笔墨丹青一道更只是初学,怎么画都像是不得力的样子。
柳落烨抬头看着这位新认识的表哥有些沮丧的说到:“在家时曾听祖父提过,可惜我们来京前祖父病了一场不能进京了,我便想着要是能画下来送回去给祖父看看也是一样的。”说着他低头看着桌案上歪歪扭扭的画,小脸上满是落寞“还是我太笨了,怎么也画不好。”
见他这样周延辉低头认真朝画上看了两眼,其实以烨弟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孝心更是可嘉,因出言安慰:“烨弟切不可妄自菲薄,以你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说起来自外祖父一家离京,我已许久不曾在他老人家跟前尽孝了,烨弟若不介意,这幅画就由为兄代劳吧。”
“若表哥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在家时就常听祖父提起,说表哥你与书画上极有天赋。”柳若烨抬头绽出一脸惊喜的光芒,冲他作揖道谢到“落烨谢过表哥。”
这对表兄弟虽是初见,然都是聪颖早慧之人,行事没有一般孩童的稚气,不过几句话往来倒真像皇后说的,彼此甚为投契。
周延辉低头作画,柳落烨在一旁看着这池火睡莲却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在何处见过一般,然而细想却又全无头绪,他想大约是人有相似花有相同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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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哥见到母亲,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张着小手往她怀里扑,而是将他肉嘟嘟的小脸歪在乳母的肩上,眨着两只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这几日他一直住在宁寿宫里,此刻见了母亲倒像是有几分委屈,不愿意亲近一般。
周宝珍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儿子,伸手捉住他一只肉呼呼的小手对孔氏说到:“我一直以为这孩子不会同人闹脾气呢?”
孔氏疼爱的抚了抚二皇子的后背,心想这天下又那有没有脾气的孩子:“二殿下从不曾离开您身边这样久,这是想您了呢。”
生朝哥的时候她年岁还小,加之生产的时候又伤了身子,孩子一落地就被当时还是老王妃的太后抱到房里养活了,后来又因为总总原因母子两个总是聚少离多,每每想起这些周宝珍总觉得格外对不住长子。霖哥同他哥哥不一样,他才出生他父皇就得了这天下,这个小儿子一直在夫妻两身边长大,因此平日里性子总是格外平和,心眼也不如他哥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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