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二十年元月初一,皇后于栖凤宫诞下七皇子。帝喜之,遂大赦天下。
在皇后产子的喜讯之下,靖国公世子夫人于同日在京郊温泉庄子,再次产下一对龙凤胎的消息便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栖凤宫皇后的寝宫之内,伺候的宫人都被玉屏以皇后需要静养为由遣了出去。
她端着碗鸡汤来到了皇后床前,锦账内皇后闭目躺着,她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看着并不像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
“事情都处理好了?”感觉到有人靠近,皇后开口轻声问到。
玉屏将那碗鸡汤放在皇后床头的小几上,趁着低下身子为皇后掖被子的机会,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娘娘放心,世子亲自看着人弄的,必定是妥当的。”
皇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翻个身面朝里睡了,玉屏恍惚看见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她的鬓角一闪而过。
“这样冷的天气……”
玉屏直起身子,听皇后如此轻轻感叹一句,心下酸涩难当,少不得说了句:“娘娘这又是何苦……”
然而,这句话是注定得不到回答了,皇后仿似睡着了,隔壁屋子里隐约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还好很快就被乳娘哄住了。玉屏朝床上毫无反应的主子看了看,轻叹一口气,退了出去。
这年三月,待过了二皇子的满月礼,河水解冻之后,定南王一家便要启程回封地了。
萧绍作为王府世子,这回也要跟着一同回去,等到了封地,在王府休息几日后,他便要往军中去了,毕竟那里才是定南王府的根本。
只是,靖国公府这里,无论萧绍想了多少办法,这一回柳氏却的铁了心,定要将女儿留在身边了。
萧绍无法,也只得作罢了,且他这次回去,多半的时间都要呆在军中,如此想来珍姐儿留在京里,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最后,启程的日子定在了周宝珍生日过后的第三天,过完这个生日,周宝珍便十一岁了。
其间,多少离情别绪自不必说,萧绍对了周宝珍翻来覆去也只一句“珍姐儿,你要听话。”
启程那日,周宝珍跟着父兄亲自前往码头送别王府众人。柳王妃抱了周宝珍自是万分不舍,周宝珍也哭的眼睛红肿,只是抽噎个不住,仿佛此生难再相见。
萧绍哪里看得她这样哭,少不得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一面拿了帕子替她擦脸,一面又虎了脸训她:“珍姐儿,才说过你要听话,你知道的,表哥最不喜欢看你哭。”
“表哥……呃……我不想哭的,只是……不知怎么……总是忍不住……”周宝珍仰头看向萧绍,见他关切又故作严厉的表情,心中万般滋味难言,却又不知缘由,只想着大抵是离情作怪。
江上江风猛烈,又加上哭得厉害,此刻周宝珍如玉的面庞上眼睛鼻子嘴巴都红红的,如此仰头望着你,表情委屈又茫然,真是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珍姐儿,等表哥回来,你也该长大了吧……”
萧绍纵有千言万语,只是现在都还不是说的时候,于是所有的情绪也不过化为了这样一句叹息。
巨船离岸,缓缓向江心驶去,而这一次,萧绍的幕僚团队里,多了一位年轻男子的身影。
周宝珍重回国公府,柳氏怕女儿因王府众人离开而伤心,同时也怕自己再像上次那样一不小心忽略女儿,因此恨不得整日将她带在自己身边。
也幸好,有两个小家伙在,周宝珍每日在母亲房里逗逗弟弟妹妹倒也不觉得闷。
如今,府里正忙着五月里三姑娘的婚事,柳氏已于上月接回了管家之权,二夫人虽有些不情愿,可道理本该如此,再加上是三姑娘婚事在即,也就只得放手了。
二姑娘在二月里的时候已经出嫁了,那时周宝珍还特地回府给二堂姐添妆。有着宜阳长公主的面子,再加上三夫人一心怕女儿被人看轻了,因此二姑娘的婚事办的很是风光。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还是安家送来的聘礼,各色金石玉器、古玩摆件、绫罗绸缎、珍稀药材堆在三房的院子里,简直耀花人眼。
明眼人给算了算,零零总总不下两万两银子,那几天里三夫人简直是走路带风,连见了最近极为不对付的二夫人,也难得的给了个笑脸。
三夫人私下里同女儿感叹:“兰姐儿,要说起来还是你想得明白,没想到安易他一个穷小子出生,几年间居然能攒下如此家底,如今你嫁过去上无公婆掣肘,下无妯娌小姑子磨牙,进门就当家,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二姑娘听得微微一笑,这个安易还真是个聪明人,两万两银子的聘礼,这诚意可着实不小呢。
相比起二姑娘让人艳羡的聘礼,作为百年公门平国公府送给三姑娘的聘礼,就显得乏善可乘了,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两银子。按常理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是比起安家的真金白银虽说看着俗气,平国公府送来的花瓶,摆件,古玩字画也就是个虚热闹了。再加上那些过时的绸缎衣料,气的二夫人几乎不曾跑到国公府大吵一架。
幸好,后来公主府送来几抬聘礼,其中有皇帝御赐如意和皇后赏的一尊送子观音,二房这才好歹算是保住了几分颜面。
后来外头隐约有传言,说原先平国公夫人准备的聘礼虽说不如安家,可好歹也过的去,只是不知为何送到这边府里的却是那些东西。听说平国公夫人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家里的管家之权便直接到了那位得宠的姨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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